道:“小的不知雷大官人的規矩,還請恕罪!”
說完,帶著隨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偏僻之處。
路上,黃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區區兔毛,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嗎?
大動干戈?黃渤忍不住渾身顫抖,難道船上運送的是軍輜?黃渤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帶著隨從隱藏在暗處,不停地往船隻駐泊處張望。
黃渤好奇心甚強,而且頗有耐xìng,這一呆,就是一個多時辰。到了子時二刻,黃渤突然發現百餘個jīng壯的漢子押送著兩輛車,直直往雷浩東船隻而去。這兩輛車裝了不少重物,壓得輪軸吱吱呀呀作響,還留下了深深的車轍。
絕不是兔毛,很可能是鐵器等重物!黃渤馬上得出了結論,聯想到雷浩東的目的地,他驚出一身冷汗,渾身開始顫抖。
難道雷浩東密謀在荊州作亂?
雷浩東到底何許人也?萬一雷浩東在荊州作亂,我的老婆孩子還在荊州啊!我的工坊怎麼辦?局勢混亂後,我豈不是要虧死?
黃渤緊張得要死,腦子裡飛速運轉,最終下了決定,立即令隨從通報邦泰商號的西沱貨棧!
黃渤獨自一人回到客棧後,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黃渤本為落第秀才,被邦泰招募進商號後,從事貨棧管理多年。後來他發現毛紡乃暴利行業,遂脫離邦泰開辦了毛紡工坊。這些年來,依託著邦泰,生意越做越大,在整個荊州商界也混出了一定名聲。
黃渤非常清楚,他的發家皆緣於邦泰商號,或者說緣於林純鴻。要是林純鴻倒臺,他的前途還不知是什麼樣呢!
黃渤輾轉反側,心裡漸漸有了決斷:一定要阻止雷浩東的瘋狂舉動。
可是,他乃一介商人,有何能力阻止雷浩東?
一直折騰到卯時,黃渤突然想到“弦高犒軍”之典故,雷浩東不是事事隱秘麼?犒軍一事,正好適合自己!
黃渤從床上一躍而起,立即開始準備犒軍之物。
第二rì辰時三刻,黃渤帶著隨從,僱了一輛車,滿載著糧食、臘肉、絲織物、美酒等物,往西沱碼頭而去。依然,離雷浩東船隻還有老遠,就被喝止住。
黃渤高聲叫道:“荊州商人黃渤,奉邦泰周副將之令,特來犒軍!”
哨衛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問道:“你說什麼?”
黃渤面sè平靜,高聲道:“奉周副將之令,特來犒軍!”
哨衛不敢隱瞞,立即向上通告。
此時,馬祥麟正好在船上,聽到哨衛的彙報後,大吃一驚:“周望的耳目如此靈敏,事已洩,如何是好?”
馬祥麟無法,只好令雷浩東接待黃渤,且聽黃渤說什麼再作打算。
黃渤靠近船隻後,雷浩東不由得喝了一聲彩:“好一個風度翩翩的儒商!”此子唇紅齒白、印堂突出,身材高大,一襲略微緊身的儒衫穿在身上顯得文雅無比。
雷浩東大喇喇地問道:“你是何人?來此處何意?”
黃渤拱手道:“在下荊州商人黃渤,來此犒軍。周副將聽聞雷大官人率領壯士前往荊州,恐壯士一路勞累,特送來美酒和糧食,稍表敬意!”
雷浩東哈哈大笑:“鄙人一介商人而已,黃老闆是不是走錯了地方?還是周副將弄錯了?”
黃渤微笑著答道:“周副將命令如此,在下不至於走錯地方!”
雷浩東收斂起笑容,厲聲道:“據在下所知,黃老闆來西沱,不過收購兔毛而已!是不是見在下收完了市面的兔毛,心存報復之意,意yù陷在下於萬劫不復?”
說完,嗖地拔出腰間的佩刀,喝道:“自古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黃老闆存心不讓在下做生意,休怪在下不客氣!識相點,趕緊滾蛋!”
黃渤毫無懼sè,冷聲道:“世上無不透風之牆!汝等所謀甚大,邦泰豈能一無所知!惹惱了邦泰上下幾百萬人,後果非汝等所能承擔!”
雷浩東大怒,作勢就要揉身擒獲黃渤。突然從身後傳來馬祥麟的喝止聲:“住手!”
馬祥麟不理會雷浩東,緊盯著黃渤,良久,方冷笑道:“好一個林純鴻的爪牙!居然想出如此妙策!休得瞞過我!”
黃渤大驚,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馬祥麟果然是個人物,一眼就識破了黃渤犒軍的實質。
馬祥麟接著說道:“莫欺我石柱上下無人!你滾吧,老子記住你了,黃渤,是吧!後會有期!”
說完,馬祥麟帶著雷浩東躍入船中,將黃渤一人丟在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