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沒想到董海川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會痛哭。
黎叔深深吸了一口氣,收攝住對董海川的厭惡,冷冷道:“冤有頭債有主,只有懦夫才會遷怒於人!田楚產幹這等人神共怒之事,只要心裡稍稍有點良心,無不以啖其肉、飲其血為快!如果董司主還有點骨氣,就應該找田楚產報仇!”
董海川鬆開雙手,抬頭看向黎叔,黑臉龐上兀自掛著淚珠,如同一個孩子般喃喃道:“對,應該去報仇!”
說完,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狂吼道:“來人!擂鼓聚將!”
黎叔大驚,如果董海川掉頭進攻田楚產,豈不是打亂了邦泰的整個計劃?黎叔不顧臉上的劇痛,慌忙道:“董司主,田楚產擁兵三萬餘,兵甲jīng銳,三千餘人豈是對手?”
董海川圓睜雙眼,大喝道:“就是拼到只剩一人,老子也要找田楚產報仇!”
“董司主,在下有一計,既能置田楚產於死地,又能保證司主的三千餘壯丁絲毫無損!”
“說!”
“不如司主按原計劃渡過長江,揮師攻打夷陵城,這就坐實了田楚產叛變的事實,林將軍率領大批人馬已經抵達襄陽,朝廷也會派出大批兵馬圍剿田楚產,司主只要屯兵於夷陵城下,就可以坐看田楚產族滅!”
董海川緊緊的盯著黎叔,恨聲道:“到現在了,你還在想利用我!當初,起兵時,所有壯丁只知道奉了田楚產的命令!現在族人冤死,你以為兒郎們還會忘記一切,去攻打夷陵麼?”
黎叔心裡不停的叫苦,“這……”
“除了耍一些yīn謀詭計,連最起碼的戰陣經驗都沒有!你以為壯丁都是木頭人,你要他們打哪裡就打哪裡?”
“現在只有謊稱田楚產為了徹底霸佔我五峰石寶,趁我出兵時,殺光了所有族人,方有一線生機找田楚產報仇!”
黎叔啞然無語,從常理判斷,董海川說的是事實,但是這個事實讓邦泰無法接受。黎叔無法,只好迅速向軍情司彙報董海川的計劃。
果然,五峰石寶壯丁聽聞族人被屠後,無不慟哭流涕,紛紛強烈要求董海川立即回師找田楚產報仇。他們被仇恨衝昏了大腦,幾乎已經忘記了懸殊的實力對比。
董海川令壯丁們戴孝,立即整兵出營,浩浩蕩蕩的往清江邊開拔。
周望從總體戰略出發,當然拒絕了董海川渡過清江的請求,並拋下一句話:“打夷陵才有船,要想過清江,除非游過去!”
壯丁們望著清江嚎哭不已,滿胸的憤怒無處發洩,紛紛將屠刀對準了宜都縣的老百姓,一時之間,宜都縣血流成河,成了人間地獄。
※※※※
當林純鴻接到董海川起兵的訊息時,大軍已經抵達樊城,與襄陽城僅一水之隔。
當看到周望令李輝忠率弓兵sāo擾田楚雲大軍的報告後,林純鴻暗暗叫苦。田楚產、田楚義及田楚雲三將皆久歷戰事,豈能被楊板橋所擋?
馬連和火燒坪離楊板橋甚近,那裡礦工將近四五萬人,平rì就有點不穩,需要重兵彈壓,更何況現在局勢緊張?周望將李輝忠調至長陽縣,一旦容美派遣少量jīng銳繞過楊板橋進攻馬連或者火燒坪,礦工定然作亂,如此一來,整個清江沿岸全完了。
林純鴻心中悶極,一拳砸在輿圖上,“還是戰線拉得太長,實力不足以支撐兩個戰場啊!”
林純鴻立即給周望下令,令其將李輝忠弓兵調回,全力防守馬連和火燒坪。
同時,林純鴻還給虎嘯營和神衛營下令,令其拋棄一切輜重,加快行軍速度。如果馬連和火燒坪尚未丟掉,則立即前往兩處防禦。如果馬連和火燒坪已丟,則進攻容美長江沿岸。
下完命令後,林純鴻心裡好受了點,正在此時,陸世明前來報告:湖廣巡撫唐暉召見他,令他立即前往襄陽府。
陸世明皺眉道:“據京師的訊息,賊寇竄入鄖陽,聖上大為不滿,嚴旨斥責唐暉。唐暉不得已,方才至襄陽督戰,這次召見將軍,到底有何事呢?”
林純鴻沉吟片刻,道:“無非是打田楚產還是打賊寇的問題!”
陸世明不解,滿臉疑惑之sè,“唐暉想讓將軍掃滅鄖陽的賊寇,直接下令即可,用得著召見將軍麼?”
林純鴻冷笑道:“這個老狐狸面臨兩難之境呢!湖廣承平rì久,jīng銳之兵不過三千餘人,都是當年奢安之亂後餘留下來的,唐暉當然希望我們全力對付鄖陽之賊。但是,如果唐暉放任容美叛亂下去,不僅朝廷震怒,而且還違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