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隱隱做了一個決定,哪怕這個決定將會在傅家掀起軒然大波來。
他心中一時五味陳雜,目光艱難,低聲說了一句,聲音似水一般柔和,“我可以不姓傅。”
施洛遙這下面上出現驚愕神情,感慨之際,胸口一股悶氣堵得她慌,複雜的情感交雜。
他說,他可以不姓傅,他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不能不說,這句話深深震撼到了她,她做不到置若罔聞。
脫離家族的庇護,對於傅梓逾而言,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如今的傅家,對他而言,反而倒是成了累贅了,頂著傅家少爺的名頭,他掙的辛勞頭一份都會自然而然被人歸咎到傅家的蔭庇上,而非是他傅梓逾本人。
他之所以對於傅家流連,是因為家人。
老爺子去了,一旦自己真正發威,連父親傅天正也無法能左右自己,這一點傅梓逾是心知肚明的。
臨行前,母親的這一席話,到底還是讓他有些鬆動了。
他可以想象得到,倘若爺爺泉下有知,肯定會跳起來大罵自己這個不孝孫兒一頓。
母親到底還有父親相伴,可恬恬跟他,不能沒了遙遙,他歷盡艱辛蟄伏了六年,不想單單因為他姓傅就被抹殺退卻了。
所以,他必須要爭上一爭。
六年了,其實施洛遙已經不去糾結姓氏了,她內心連他這個身上流著傅家血的事實都接受了,更不會去介懷形式主義他的姓氏。
傅梓年已經伏法了,哥哥也該瞑目了。
傅家人或許都不希望她跟傅梓逾再婚,而他們的阻止,她卻並沒有放在眼裡,她只遵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沒有辦法,這個男人,他奪走了她的心,讓她再也瞧不上別的男人了。
他們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一類人,認定了,就不會輕易退縮。
再婚,她也心動了,可行動不能這般迅速。
這個男人的誠意,她如今是看到了,可以為了她脫離他的姓氏。
他的姓氏,在江州還是相當的尊貴的,很多事情,憑著家族餘威,就能做到一呼千應,能夠省下不少麻煩。
傅梓逾略微遲疑,還是開口道,“遙遙,既然再也沒有什麼橫亙在我們的眼前了,那麼你能答應我的要求了嗎?”
他在確認的時候,無疑還是忐忑不安的,眸光閃動,似乎在訴說著他的委屈跟無奈,還有她的蠻不講理。
“你覺得呢?”
她不答反問。
傅梓逾的心,猛然一沉,難道她真的對他依舊毫無感情?全是他一廂情願的臆測?
不會的,他的遙遙,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遙遙,點頭答應跟我復婚,難道就那麼難嗎?”
他眉心一動,垂下眼眸半晌,再抬頭時,俊臉上又一派溫柔。
施洛遙見他步步緊逼,連喘口氣的空間都不給她,不由一陣氣悶。
“我現在沒空,你若是一昧咄咄逼人,那別怪我翻臉無情,今晚你就給我搬出去吧?”
她不悅地道。
傅梓逾見她怒了,也不想一時半刻將事情做絕,讓開了身,她一眨眼工夫便在他的眼前消失。
他悵然若失的同時,心緒又零星沉沉浮浮了起來,細細品味她方才最後的一句,她說她現在沒空,那麼是不是等到她有空的時候,這事還能重新提上議程,她還會考慮的呢?
想到這,他又跟一隻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振作了起來,欣喜不已,俊臉上也宛若罩上了一層熠熠生輝的奪目光芒。
施洛遙出門後,臉上的憤怒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在傅梓逾面前,她翻臉無情,譏誚諷刺,其實都是在替自己考驗她,這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再次擁有,值不值得她愛上?值不值得她放下一切坦然與之生活相伴終老?
不得不承認,過去了六年,她的心並沒有變化,當初狠下心離婚之後,她依舊是對他動心的,時隔六年,他站在她面前,依舊令她著迷動心。
若非竭力剋制,若非為了穩固將來自己的地位,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去了。
如今的她,並不能只為自己著想,還要考慮能夠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要考慮傅家哪怕再起風波也傷不了她跟孩子們。
這一晚,施洛遙並沒有回來,傅梓逾等得花兒多謝了,最後接到恬恬的電話,她說,“爸爸,媽媽跟弟弟們還有我晚上要留在姥姥家住了。”
恬恬的通知,讓傅梓逾鬱悶,可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