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席案上,放著一架五絃古琴,瑟瑟跪坐在錦墊上,黯然撫琴。
琴音忽高忽低,優雅婉轉。有江畔流水的清靈,有雪湖凝冰的冷澈,有幽澗滴泉的靜雅,亦有幽潭深水的沉厚。
玉指如飛,在琴絃上跳躍撥弄著。
她整個人已沉浸在琴音裡。
琴曲似窗外流水,不斷流淌。
一陣簫聲忽從水上飄來,揚揚悠悠,飄忽不絕。
那吹簫人似有意要和她合奏,又好似有意和她爭勝,簫音裡瀰漫著孤高殺伐之意。
瑟瑟好勝心起,十指一輪,清麗的琴音由緩而急,繁音漸增。激揚高亢中透著乾淨利落,落葉秋風,冷月清霜,一片肅殺。
河面上,一時靜謐的似無人之境,唯有清幽的琴聲和悅耳的簫聲。
琴曲終轉為一片婉轉,簫聲也漸漸趨於低沉,兩股樂音和在一起,纏綿悱惻,竟是說不出的合拍。
一曲停歇,瑟瑟撫指在琴,猶在顫動的琴絃,如同她的心神盪漾。昔日伯牙子期,將心事賦琴,人去琴碎絃斷,再無人聽。她從未想到,她的琴曲終有人能和上,而且竟是如此合拍。
她如夢般地走到窗前,從半開的窗子裡向外望去。
一艘華麗的畫舫,正緩緩駛向窗邊。甲板上,一個長身玉立的月白色身影卓然而立,手中執著一管碧玉洞簫。船頭的琉璃燈和著明月清光籠罩著他,他仿若站在雲端的天神,優雅出塵。
吹簫的人竟然是那個盜了她東西的白衣男子。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不想今夜竟逢知音,煩請閣下下樓一敘。”白衣公子的聲音好似和風漫過河面,溫雅中透著冷澈。
等的就是他,自然要下樓了。瑟瑟撫了撫衣衫,好似夜鶯一般從窗子裡飄出。足尖輕輕點在甲板上,夜風蕩起,墨髮雲一般在腦後飄揚。月色漫上青衫,和她眸間的光華一樣清冷。
看到瑟瑟的那一剎那,一抹光華從白衣公子漆黑的眸間掠過。
“久候多時,閣下終於姍姍而來!”瑟瑟冷聲說道。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可站在他的面前,還是顯得嬌小。面對著他,無端一股壓迫之感湧來。
白衣公子犀利的眸光從瑟瑟身上那件男式長衫掠過,挑眉道:“世人怎會相信,纖纖公子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