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淡笑著抬眸,她的視線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她從他眸中,看到的只是寧靜,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悠閒。似乎就算是泰山壓頂也不會破壞他這一分寧靜悠閒。
這樣的他,似乎富貴權位、功名利祿、尊崇膜拜,在他眼裡,都是廢土一堆。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因為她而出戰。真真是可笑極了。
瑟瑟定了定神,淡若輕煙地笑了笑,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笑。
“七星琉璃盞!”有人驚呼一聲。
眾人抬眸細看,只見在畫舫的船頭上,果然掛著一隻“七星琉璃盞”。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突然出現的這些船隻是來自春水樓。因為七星琉璃盞是春水樓出現的標記。
春水樓為何要來這裡,無人猜的透。
眾人知曉這是春水樓的船隻,但,大多數人卻不知這白衣公子是誰?
據聞,春水樓樓主明春水神秘莫測,極少現身。是以這些人猜測著這或許是春水樓樓主座下四大公子之一。
春水樓樓主座下有四位公子,分別是惜花公子,葬花公子,簪花公子,摧花公子。
只是不知這來的是哪一位公子。
眾人正在猜測著,就見得白衣公子的畫舫兩側,轉過來兩條戰船,以保護的姿態一左一右駛在畫舫兩側。那兩條戰船上,分別站立著一個紫衣公子和藍衣公子,臉上皆帶著五彩斑嫻的面具。
這兩個人一出現,眾人心中猛然一驚,這紫衣公子和藍衣公子看上去是白衣公子的下屬,莫非他們才是四大公子中的兩位?而那位白衣公子,難道是春水樓的樓主?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明春水竟然出現在這裡,怎能不令人驚異。城樓上的西門樓,望著乍然出現的畫舫,也呆了一瞬。
“你們是什麼人?”他厲聲喝道。
無人理他,嫋嫋琴音,依舊在海面上錚錚流淌。
西門樓喊了兩聲,怒意便在眸中膨脹。
“你們要做什麼?再不說,我放箭了。”西門樓大喊。
琴音依舊不徐不疾地流淌著,很動聽,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低緩直至消散。當最後一個尾音在空氣中消散,那撫琴女子緩緩站起,嚮明春水屈膝行了一禮,便鑽入到船艙之中。
明春水緩緩抬眸,從面前的桌案上執起一個通透的高腳酒盞,衣袖,如雲般拂過桌案,那麼輕柔優雅。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勾著一絲笑意,閒雅迷人,卻帶著一股疏狂灑脫恣肆之態:“我來殺你!”
殺氣,伴隨著淡而雅的笑容,瀰漫而出。
西門樓禁不住一僵,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眯眼凝視著這個畫舫上輕袍緩帶的男子。
這個男子,令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錯覺,似乎他能在一瞬間奪走他的一切,令他一無所有。他的風華,他的儀態,那種閒雅的王者氣象,是他一直以來苦苦追求卻不曾擁有的。
可是,西門樓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海盜,他迅速恢復了冷靜。
他有上萬雄兵,而這個人,身後也不過只跟著十幾艘戰船而已,他沒理由輸掉。
“你,又憑什麼能殺我?”西門樓狂放地一笑,重新恢復了自信和跋扈。
“放箭!”妖異的紅眸冷冷一眯,他揮手下令。
然而,預想中的箭如雨下,並未實現。
他驚愣地發現,城樓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爬上來無數個人影。執箭的弓弩手,在一瞬間便都被擊倒在地。
這些人是何時爬上來的?西門樓大驚失色。
原來,畫舫出現的一剎那,琴聲撥動人心之時,那個白衣公子的進攻,就已經開始了。琴音,畫舫,只不過走迷惑人的手段。
他乍然明白,這個白衣公子竟是來相助莫川的。
這樣好啊,他呵呵一笑,又一揮手,幾個兵士簇擁著一個婦人走上城樓,西門樓將明晃晃的劍架在那婦人纖白的玉頸上。
那個婦人,雲鬈高綰,身著一襲碎花紅袍,腰頻寬大,背後繫著方形布包。她生的溫婉美麗,只是蒼白的臉上卻沒一絲血色,美眸幽深而空洞,一行行珠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使她看上去像一朵備受推殘即將枯萎的花。
“阿姊!”站在瑟瑟身側的莫尋歡忽然低低呼道,他臉上五官,忽然沉鬱了幾分。
瑟瑟記起,夜無涯向他述說莫尋歡的事情時,說是海盜之首西門樓是做了伊脈國的駙馬,才趁機攻佔了伊脈島的。這個婦人,原來就是那個招贅駙馬的公主,莫尋歡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