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對暗號一樣,他們用家鄉話迅速地交換著資訊,發現兩人同市不同縣,程致遠知道顏曉晨的初中學校,如果不是因為初中時父母搬家了,他也會進那所初中,顏曉晨知道他的小學學校,她高一時的同桌就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因為別桌的客人招手叫侍者,顏曉晨顧不上再和程致遠聊天,匆匆走了。可因為偶然發現的這件事,讓顏曉晨覺得,她和程致遠的距離一下子真正拉近了。幾分鐘之前,程致遠和其他客人一樣,都是這個大都市的浮萍,漂在上海的霓虹燈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可幾分鐘之後,他的身後蔓延出了根系,變成了一株很實在的樹,而且這株樹的根系是她熟悉瞭解的,她小學時還去過他的學校參加風箏比賽,教過他的班主任老師已經是校長,在風箏比賽後致辭頒獎。
像往常一樣,程致遠在酒吧坐了一個小時左右。
離開時,他打趣地問顏曉晨:“小老鄉,想好了嗎?我之前的提議。”也許因為他的稱呼和笑容,顏曉晨竟然很難說出拒絕的話,猶豫著沒有回答。
程致遠問:“我的提議讓你很難決定嗎?”
顏曉晨老實地說:“機會很好,但是,感覺太麻煩你了!”
程致遠用家鄉話說:“朋友之間互相幫點小忙很平常,何況我們不只是朋友,還是同在異鄉的老鄉。你考慮一下,如果願意,給我電話,我們可以先試一次,你覺得有收穫,我們再繼續。”說完,他就離開了。顏曉晨糾結到下班時,做了決定。
怕時間太晚,她沒好意思給程致遠打電話,先發了條簡訊,“休息了嗎?”
沒一會兒,顏曉晨的手機響了。
“顏曉晨?”隔著手機,他的聲音都似乎帶著笑意,讓人一聽到就放鬆下來。
“是我。”
“做了決定嗎?”
“嗯,要麻煩你了!”
“真的不麻煩,你一般什麼時間方便?”
“時間你定吧,我是學生,時間比你自由。”
“明天是週日,你應該沒課,可以嗎?”
顏曉晨立即答應了,“明天可以。”
“現在天氣冷,室外不適合。我們是有針對性地練習面試英語,在公眾場合你肯定放不開,不如來我辦公室,可以嗎?”
“好。”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見。”
“再見!”
掛了電話,顏曉晨才想起來還不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裡,想起他曾給過她一張名片,急忙去找,可當時被她隨手裝到了書包裡,早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顏曉晨鬱悶得直拍自己的腦袋,不得不厚著臉皮給他發簡訊,“麻煩你給我一下你辦公室的地址,謝謝了!”心裡祈求他已經忘記給過她一張名片。
電話又響了,顏曉晨忙接起,很是心虛地說:“不好意思。”
程致遠笑著說:“是我疏忽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顏曉晨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車去,你給我個地址就行了。”
程致遠也沒再客氣,“那好,我把地址發給你。”
過了一會兒,簡訊到了,很具體的公司地址。
顏曉晨到網上查好如何坐車,準備好各種資料,安心地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顏曉晨坐車趕去程致遠的公司。
一般金融公司都在浦東金融區,可程致遠的公司卻不在金融區,距離顏曉晨的學校不遠,換一次公車就到了。
下車後,顏曉晨一邊問路,一邊找,走了十來分鐘,找到了程致遠的公司,一棟四層高的小樓,建築風格有點歐式,樓頂還有個小花園。程致遠的簡訊上沒有樓層和房間號,顏曉晨摸不準該怎麼辦,給程致遠打電話。
“我到了,就在樓下,你在幾層?”
“我馬上下來。”
一小會兒後,他出來了。天氣已經挺冷,但大概趕著下來,他沒穿外套,只穿著一件襯衣,顏曉晨怕他凍著,趕緊跑了過去。
他領著顏曉晨進了門,一層沒有開燈,空曠的大廳顯得有些陰暗,厚厚的地毯吸去了他們的足音,感覺整棟大樓就他們兩個人,顏曉晨突然有點緊張。
進了電梯,程致遠笑問:“孤身一人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怕不怕我是壞人呢?”
被他點破了心事,顏曉晨的緊張反倒淡了幾分,“你不是壞人。”在酒吧工作了兩年多,也算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程致遠的言行舉止實在不像壞人。顏曉晨對自己說:你應該相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