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彩的女人正圍著它跳奇怪的舞步。
拓跋珪從王帳裡出來,看女人一眼。她披著披肩,上面掛雕刻各異的木塊、骨頭和亮片;披肩下是一條神裙,綴無數小銅鈴,裙上吊十二條彩色飄帶。她還戴了一頂神帽,像一隻扣在頭頂的大樺皮碗,後面拉著長方形的布簾,前後垂著絲條,遮住了她的臉。總之,這是個跳大神的女巫,正為因摔馬重傷的賀蘭野幹驅除邪魔。
聽著她嘴裡哼哼呢喃的語調,以及不時振盪的鈴聲,拓跋珪覺得如果他是病人的話,更需要的也許是安靜。
擠出圍觀的人群,左右逡回一遍沒找到賀蘭姜,剛要找個人問,卻看見她與遼西公主走進了一頂廬帳。
他跟上前,帳中傳來對話聲:“阿爸不要緊吧?”
偷撩起一角往裡瞧,賀蘭姜正略顯焦躁地來回踱步,遼西公主盤腿坐在氈席正中,喝了一口茶。
她不似女兒那麼心神不寧,當然,也可能並不表露在臉上,放下碗,她道:“我讓你住在稍遠的篾幹河,你可知我的心意?”
賀蘭姜一怔愣,她凝視著母親的臉,慢慢有些明白了:“阿媽的意思……阿爸的傷……”
遼西公主點點頭:“你久離家中,賀蘭內部一大攤子事,我不想你捲進來。你哥照理說不會看不清一隻兔子,偏巧你爹過去,還紮了條一樣的紅巾?往好處想,就算它是一樁意外;往壞處想,是何人、懷的是何居心,真真教人費思量了。”
賀蘭姜倒吸一口涼氣:“有人要害阿爸?”
“你自己亦要小心。我沒有嚴懲吐突察臺,是為了大局著想,平靜時期他翻不出什麼大浪,但現在……總之,怕免不了一場內鬥了。”
“阿媽也控制不了局勢麼?”
“傻孩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
“……我知道了。”賀蘭姜挨著母親坐下,長長嘆息:“希望阿爸沒事。”
“你那幾個孩子,個個原是極好的,你要好好撫養他們,把他們帶大。”遼西公主手指粒粒撥過腕上佛珠:“拓跋家的幾滴嫡親血脈,全在你手上了。”
“至今日,女兒始知做母親的不易。”
“磨礪當如百鍊之金,切記,切記。”
“只盼他們平平安安的長大,娶妻生子,於我便是至大福氣。”
“各人有各人的路。草原上的男兒,是天上的雄鷹,是地上的駿馬,不要縛,也縛不住……”
一人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猛地轉過身來,正對上一雙黑黑圓圓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你哪個?”小女孩側著頭問。
這一出聲便驚動了帳內二人,遼西公主道:“是誰?進來說話。”
兩人進了帳。燈光映照下,拓跋珪才看清小女孩原長得極為好看俊俏,穿一件銀線小襖,項上戴了個銀項圈。
“大媽媽。”她喚了一句。
遼西公主點頭:“雪兒來看大王?”
“嗯。”賀蘭雪應著,看看賀蘭姜,後者笑道:“好一個小美人胚子,是哪位側夫人的女兒罷!”
遼西公主道:“這是你姐姐。”
賀蘭雪十分乖巧:“姐姐。”
“看樣子不過比珪兒大兩歲,可惜我四個都是兒子——”賀蘭姜轉向拓跋珪:“你不是說要多陪陪阿公?”
“他一直沒醒。”拓跋珪答:“也許該找個醫士。”
“賀蘭部不興這個。”遼西公主站起身:“我去守著他。”
賀蘭雪連忙跟上:“我也去。”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賀蘭姜道:“等阿爸醒了再過來。”
“記住我說的話。”
“女兒明白。”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篾幹河的平靜,幾十匹快馬如一片烏雲從視線中捲來,賀蘭姜一看,意識到來者不善,於是急忙叫女奴把柵欄攔好,又讓拓跋珪把幾匹好馬牽出來。
果然善者不來,看模樣一時猜不出是哪個部落,他們策馬狂奔,氣勢洶洶,彷彿要一舉踏平他們的營帳。
“千萬別讓他們衝進來了!”她大叫,和兩名女奴一起,搭起了弓箭。
草原上的兒女深諳馬術,而箭術對婦女來說雖不是必須,卻也有不少人使得。三名婦女的箭術說好不好,說壞也不算太壞,堪堪擋住了來者的勢頭。
幾個跑在前面的人紛紛落馬,領頭之人沒料到會出現抵抗,他忖奪一下形勢後,道:“回擊!”
頃刻之間箭雨紛紛,賀蘭姜被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