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臉變sè。
唯有一人,並未驚訝,便是那澆花的年輕僧人。面若中秋之月,sè如chūn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
很美的男子。
他放下水壺,憐惜地蹲下身,輕輕撫摸那一株絳珠仙草,如看待一個情人。
他徐徐起身,揮手,對孫紹一笑。
“施主無須動怒,jǐng幻等人,沒有惡意的,只不過是在幻境寂寞久了,想和施主一夕歡好而已。施主若是和她們同去,男歡女愛,亦不失一種妙事。”
“一夕歡好…不必了。”孫紹冷漠道。
“為何,男歡女愛,有何不好?”年輕僧人一挑眉。
“你為何不去?”孫紹反問。
“因為我有妻了…此仙草,便是吾妻,我欠她一生之淚,無法還清。”年輕僧人極易動情,卻無半點僧樣。
“和尚可有妻麼?”
“和尚為何不能有妻?天為吾妻,地為吾妻,草木為吾妻,捨去男女之歡,有何不可…”
這年輕僧人,談吐迥異於靈山和尚,沒有世俗,反倒飄渺出塵。
他是準聖,但比彌勒,更接近聖人之境。
他之所以未成聖,僅僅是不願而已。
他的脖頸,以五sè絲絛繫著一塊美玉,那五sè絲絛,分明類似五行道鎖!那美玉,赫然與女媧娘娘所持的五sè補天石,如出一轍!
“我該叫你賈寶玉…還是,神瑛侍者?”孫紹惶然一覺,明白了此處天地,亦明白了僧人身份。
僧人面sè一怔,似未想到孫紹竟猜出自己身份,搖搖頭,苦笑。
“賈寶玉…很遙遠的名字,一個滿是悲傷的名字…不過是我入夢突破‘無量劫’時,用的俗名…叫我神瑛即可…重新介紹一下,我是混鯤祖師座下侍者,西天‘淨界’之民,神瑛。想不到,你竟知道我的姓名,如此看來,你不可能是天道第二環的人,你是天道第三環的人吧。”
“……”孫紹不置可否,閉上雙目,感受著風輪世界的幻境。
心眼觀世,則jǐng幻仙姑,俱是飄渺虛幻。
唯獨神瑛侍者,與眾不同,虛幻中有一絲真實,真實中,又有一絲虛幻。
“你看出來了?此處名為太虛幻境,是西天與三界的交界點,也是一個名叫秦太虛的書生,黃粱一夢。秦太虛夢到了我,所以我存在。而我夢到了紅樓,所以,絳珠存在,jǐng幻存在。這,便是天道,你可明白…混鯤一夢,造化西天,盤古一覺,指碎三環,鴻鈞一夢,推演洪荒,梵天一夢,萬古輪轉。天地一夢,此四字,你可明白…我等之所以存在,因為有人夢到我們,而他人之所以存在,因為存在我等夢境…”
神瑛侍者,言語暗含珠璣,一言一行,都在一個夢字之上。
此人,只需一念,便可成聖,卻不忍成聖,因為一旦成聖,便會失去很多重要的東西,譬如腳下視之如妻的絳珠仙草。
神瑛侍者言罷,不再理會孫紹,而jǐng幻仙子等人,亦遠遠躲開,再不敢調笑孫紹。
而孫紹,閉目佇立,感受著天地的飄渺,沉思著神瑛的話。
天地,是虛幻的。他早便知道這一點。
西遊世界,是天道第二環的世界。而《悟空傳》是天道第一環的世界。
所以,孫紹渡輪回劫,會夢到《悟空傳》,夢到《大話西遊》,夢到《三國》…那不是一本本書,而是一次次輪迴,一場場夢境。
而西天之民,處在天道第三環,看待自己等人,亦如一場夢境。
混鯤一夢,造化西天,他看待接引徒兒,如同夢中虛幻,所以接引,才會悲傷。
梵天一夢,萬古輪迴。恐怕梵天在西天世界,亦是某個強者存在。
這天地,是一場夢,修為越高,越能看出天地的虛幻。當孫紹開了心眼,明瞭道目,他看出天地飄渺,但他並不悲傷。
莊周一夢,蝶夢莊周,誰夢了誰?夢,真的是虛假麼?不。
孫紹驀然睜開雙目,冷笑。
“天地一夢…你錯了。我所愛者,皆為真實,他們活在我道心之中!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孫紹踏黑龍,登天而去!
風輪世界,讓他見識到了西方之民的一點。混鵬祖師,是與鴻鈞祖師並列的高手,他手下三個徒兒,便是聖人。他手下一個侍者,便是準聖。
這便是西方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