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後,五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天。
顧驁早已回校、恢復到了正常的中學生生活中。不過前一天他聽到了王平山的案子終於有結果了,於是跟姐姐又抽時間趕來會稽,想親眼目睹對方的下場。
跟山下義久會面那一次,終究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加速作用。
那次會面之後僅僅兩三天,山下義久就徹底搞明白了真相:當初的一切毀陵行徑,都是王平山發起和指揮的。
更令人髮指的是,當年朝廷本來都沒有關注到這處古蹟,完全是王平山個人為了找點東西鬥爭一下、好邀功積名往上爬,所以才挑起這事兒、倡議來這裡除舊迎新的。這也對他後來的升遷、成功擔任茶場樞機頗有幫助。
得知自己居然跟這麼一個人合作過、還被對方的偽裝矇蔽了,山下義久的報復很快就來了。
他主動向吳俊法報案,交出了他自己跟王平山交易時的價格證據。
本來麼,要證明王平山賺取鉅額差價暴利,還是挺有難度的。只有賣學鬻爵和玩弄女青年的罪名能徹底坐實。
山下義久的倒戈,讓一切偵查進度大幅度加快。
當時本來就重口供、輕物證。一番高壓之下,王家父子心理崩潰,什麼都招了。
於是,這個週日,在縣城的劇院裡,就迎來了他的公審宣判之日。
70年代末,法院也很少有定點辦公的,遇到民憤和影響涉及大的案子,小地方往往就借劇院甚至廣場公審。
在越縣這種地方,縣城中心有個兼了電影院角『色』的劇院,大廳可以坐上千人,便當仁不讓地被徵用了。
而且宣判的基調很明確,還沒開始讀判決書呢,王家父子已經被五花大綁、由民兵摁著、頭超『主席』臺跪在地上,脖子上還吊了個反寫了二人名字、並且用黑墨在名字上畫了個大叉的木牌。
甚至連“反g命貪w罪”、“反g命qj罪/流氓罪/投機倒把罪/有辱國格罪”這一大竄罪名,都提前漆好了。
紅星茶場的知青們,大多數都來看了。至於其他看熱鬧的群眾也不少,都在那兒指指點點。
國人最喜歡看殺頭了。
“現在宣佈……王平山犯有……罪名成立!罪大惡極,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其子王峰,……流氓罪、qj罪罪名成立!罪大惡極,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隨著審判長在『主席』臺上用劇院的擴音器喊完判決,人『潮』徹底沸騰了。
與案件關係比較密切、能進入民兵警戒線以後的人,此時也紛紛開始往王家父子身上丟汙穢之物猛砸。
顧驁的姐姐是舉報人和未遂受害人,所以他也站在內排。
此時此刻,他悲憫地湊過去,墊了一塊破布,拍了拍王峰的臉頰。
“對我姐動粗的時候,想到過會有這一天麼——靠搞破壞爬上去的人,終究有報應的。我這人說到做到,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呸!居然栽在你手上,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的!”王峰很想啐顧驁一口,可惜他一張嘴就被顧驁用汙穢的破布塞住了嘴。
“那你就乖乖做鬼吧。”顧驁懶得再廢話,起身走了。
兩個從民兵部隊請來配合的同志,舉起56式衝鋒槍,把保險開到單發模式,對準了人犯。然後“砰砰”兩聲,王家父子的腦袋就跟西瓜開瓢一樣終結了,連慘叫都沒有。
群眾歡呼起來,久久不散。
……
圍觀完王家父子的當眾槍斃,顧驁等人『潮』稍稍散去一些,才在吳科長的維持秩序下,跟姐姐一起慢慢擠出去。
沒想到,在現場又遇到了山下教授,倒是挺讓他意外的。
“山下先生,你跟他也算不上多大仇多大恨吧。辛苦你跑一趟了。”顧驁反正不在乎檔案上“私自跟外賓說話”這種不痛不癢的記錄,索『性』用英語跟對方搭話了。
“看到這樣的惡賊伏法,也算是了我一些心願。顧桑,我畢竟應該謝謝你讓我知道真相。”山下義久很誠懇地說。
然後,他還拿出了一份清單和檔案,給顧驁看了一眼,一邊說道:
“其實,王平山第一次賣給我的東西,我並沒有全部運回國內。只有一兩個手提箱的貨,我前兩次坐飛機回國的時候順手帶走了。其他,都寄存在了滬江的領事館。
我始終希望你相信我是為了保護,才買那些東西的。所以,我最近在謀求,問本地『政府』申請一個私立博物館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