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事兒呢?”一邊說著,一邊將董妙卿迎了進去。
“也是,躺多了也不好,多動動。”董妙卿一進院子就聞到食物的香氣,不由奇道,“你又鼓搗什麼呢,這麼香。”
“發糕,”紀啟順推開門指了指伙房裡的蒸籠,“我放在乾坤袋裡的乾糧都吃得差不多了,這兩天正好有空,就隨手做點。發糕比較頂餓,我已經做了好幾籠了。一會兒得空再做倆籠鬆糕,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董妙卿望著蒸籠上冒出來的那些白乎乎的煙,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把眼神轉回紀啟順面上,緩聲道:“師妹,那你現在身體恢復得不錯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者只是光影的變化,她只覺得紀啟順原本清透的眸子忽的一暗,凝神再看的時候又似乎毫無變化。
紀啟順依舊笑容溫和,語氣也是慣常的不鹹不淡:“師父這就催了?”仔細品一品,似乎還有些隱晦的調侃。
董妙卿含糊的笑笑:“也不是催,就是關心關心唄。”
紀啟順微微側過臉,目光落在蒸籠上,光線從門邊寥落的透進來,在她鬢邊額角渲染出清冷淡薄的光影:“我知道了,待忙完手中的事,便去尋師父。”話畢,又轉過臉來向著董妙卿笑。
雖然她表現自然、行事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董妙卿心中還是有些沒著沒落的擔憂,總覺得對方似乎有些莫名的言不由衷。董妙卿從不是心思細膩的人,即便有這麼一想,也老認為是自己想多了。是以也沒多問,與紀啟順又東拉西扯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紀啟順倚戶目送她離開,呆立良久才揚起頭,長嘆出一口氣。旋即又轉過身進了伙房,心不在焉的照看起爐火了。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起來,才把大米泡下,餘元卜就氣勢洶洶的推開門了。
其實也沒有氣勢洶洶這麼誇張,但餘元卜好歹也是個金丹宗師了,就算是把威勢全都收起來了,氣場也是絕對的強大。
這天紀啟順起了個大早,太陽都還沒露臉,餘元卜又來的沒聲沒息的。所以當自家師父站在跟前時,紀啟順正蹲在地上拈大米——那樣比較容易泡得開。
紀啟順做什麼事情都是專心致志的,就算是拈大米這種煙火氣十足的活兒,她也幹得是一心一意。所以就算是餘元卜站她跟前了,她也愣是拈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眼前暗了一大片。
她下意識覺得是自己多想了,畢竟她對自己的感知、警惕性還是挺滿意的。但還是抬頭看了看,結果就是這麼隨意的一抬頭把她嚇了個不輕——毫無防備的就看到自家師父陰著一張臉,低頭瞅自己。換誰,誰不怕?
紀啟順保持著搓大米的姿勢,特呆滯的蹲地上仰著腦袋回看自己師父,一腦袋亂糟糟的不知道都是什麼。可能是一息也可能是兩息,她終於有點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事兒了,與此同時感到眼皮一陣狂跳。
她儘量悄無聲息的把手上的那搓大米輕輕地放回水裡,一邊慢慢地起身,一邊向後退了半步,這才輕輕地叫了聲:“師父。”
餘元卜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頭似乎泛著泠泠的光。絕對強者的氣勢,若有似無的縈繞在身周。紀啟順不敢再貿然出聲,只得僵著身子立在那裡,承受著自家師父恍若實質的目光——不輕不重的從身上的每個角落劃過。
不知過了多久,餘元卜忽然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在忙的事務?”
紀啟順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只得恭敬道:“是。”
餘元卜冷笑道:“丟不丟臉?”似乎看出了紀啟順的不解,她又補充道:“連承認恐懼的勇氣都沒有,丟不丟臉?”
紀啟順呼吸忽的一滯,而後垂下眼簾並不做答。
餘元卜收起冷笑,恢復了慣常的面無表情,口吻平淡:“我若是你,早就自絕經脈,無臉苟活於世了。”話畢,她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彷彿不屑再與對方多言。
紀啟順依舊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對方因走動而飄飛的衣袂化作流光,頃刻間便在空氣中消散。旋即慢慢回身在桶邊蹲下,又一心一意的搓起了大米。面上平靜無波,毫不在意的模樣。揉搓大米的動作也依舊稔熟,只是這一捧大米,她竟然搓了足三刻鐘。
又搓了刻把鍾,手中的動作慢慢停下來了。她垂著眼簾,似乎在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又似乎是在發呆。她鬆開手掌,那些被搓出溫度的米粒,便一顆顆落入水中,發出輕微聲響。
她手指微動,撩出一串小巧水花。倒影便支離破碎,片刻後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