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歆德二十年的冬天終於過去了,歆德二十一年的新年京城分外的熱鬧。
雖然說天下並不太平,尤其是北方的北燕在過去的一年屢屢犯邊,大康朝和北燕之間的軍事衝突不斷,儼然是有要大打的架勢,但是離邊境幾千裡之外的京城,卻感受不到絲毫劍拔弩張的氣氛,新年的京城,依舊喜氣融融。
朝廷的休沐日,戴皋卻堅持像平常一樣進宮請安,西苑這邊,歆德帝的煉丹院子裡依舊忙得是熱火朝天,戴皋連續三天過來請安都沒有得到面聖的機會。
這個時節,京城冰天雪地,整個京城都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唯獨巍然聳立的皇宮,給人的感覺反而是一片冷清,讓人忍不住唏噓感嘆!
戴皋的馬車孤零零的從西苑出來,在聖武門外留下長長的影子,一直穿過了前面的大街,隱約便能看到有一輛和戴皋馬車形制極其相似的車駕向這邊駛過來。
朝廷的車駕,形制都是有嚴格規則的,能夠和宰相大人相同形制的馬車,放眼整個大康也沒有幾輛。
趕車的護衛似乎很熟悉這輛車,依舊保持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兩輛馬車就這般在轉角處交錯,然後停下來,此時細心的人能夠發現,這偌大的街道,人跡俱無。
就算天氣惡劣,尋常十分這裡多少會有行人,雪地裡偶爾還能看到不少醉酒的漢子。很顯然,這看似偶然的一次交錯其實並不偶然,一切都有預先的安排,這整條街道暗中都被人封了起來,只有馬車上的兩位貴人對此心知肚明。
“戴大人,宮廷深深,大人依舊還是這般勤奮不輟,佩服,佩服啊!”對面的馬車上,貴人說話的語氣低沉嘶啞。
戴皋微微蹙眉,道:“陸大人,這麼冷的天,你不在家裡享福,為何冒雪到這冰天雪地的野外和老朽見面?莫非是有什麼事情?”
被稱為陸大人,又能乘坐這等車架的存在,自然不會是江南陸家的人,滿朝上下,姓陸的大人,能夠和戴皋如此說話的存在,也唯有懸鏡司首尊陸長河。
大康懸鏡司,是個只忠於皇上的特殊組織,其主要職責是監督天下官員,其秘諜網路遍佈整個天下,不僅是大康朝,北燕,突厥,吐蕃等等其他的國家,也都有懸鏡司的秘諜存在。
戴皋雖然人稱權相,手中的權柄顯赫,但是在官場上,讓人最可怕的卻是陸長河和他的懸鏡司,因為誰都知道,倘若有一天不小心落入到了懸鏡司的手中,這一輩子就完蛋了,不僅自己要完蛋,很可能整個家族都會遭到清洗。
大康朝誰都知道陸長河和陛下的關係非同一般,陸長河從小是陛下的伴讀,陛下對他的信任超過任何人,而他也是無條件終於陛下的人,因而在某種程度上,就算是權傾朝野的戴皋,對他也畏懼三分。
陸長河微微撩起窗簾,他的面容清癯,一襲道袍,看上去像個儒雅的文士一般,他面含微笑,神『色』平和,看到他這副面容,誰也不會想到此人便是手上沾滿了無數鮮血的大康第一特務頭子。
他盯著戴皋,道:“戴大人,我記得約莫一年以前,有個叫陸錚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大人,結果大人將其流放到了隴右去了!宰相大人貴人健忘,不知道還記不得記得這件事?”
戴皋微微愣了一下,眉頭一挑道:“哦?這個姓陸的小兒莫非和大人有什麼關係麼?據我所知,此人可是江南陸家的庶子,雖然和大人同姓,但是不同根呢!”
陸善長淡淡一笑道:“戴大人,天下的陸姓都是一家,這個年輕人我想要,奈何他得罪了戴大人,我這心中便不敢擅自做主,因此專程和大人碰個面,說一說,希望宰相大人能夠高抬貴手,別再追究此子,如何?”
戴皋眉頭皺起來,臉『色』變得頗為陰沉,他測測一笑,道:“戴大人,您親自出馬了,我還能說什麼?
只是有一點,那姓陸的以後不要招惹我戴家,倘若他繼續執『迷』不悟,陸大人,我戴皋恐怕也難對您作出什麼保障了!”
戴皋說完,把車簾子放下了,冷冷的道:“回家!”
馬車重新動了,兩車交錯而過,各自消失在大街的盡頭,戴皋回到府前,宋福兒過來迎接,他一下從車上跳下來,快步直奔書房。
宋福兒跟在後面,心思機敏的道:“老爺,您這麼急匆匆,究竟是什麼事情?”
戴皋道:“西北的訊息你一直沒有稟報,現在究竟什麼情況?”
宋福兒一下愣住,神『色』古怪之極,他萬萬沒料到在這樣的日子,大過年闔家團圓的時候,戴皋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