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元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如刀盯著陳孝敬道:“你出的餿主意,嘿嘿,現在陸大人縣學辦起來了,紅火得很,要銀子有銀子,要糧食有糧食,你倒是說說,這是什麼門道?”
陳孝敬道:“老爺,這件事太蹊蹺,寇相文這個人向來吝嗇,一『毛』不拔,老爺對他的為人還不清楚麼?
可是這一次就遇到鬼了,陸錚是真有法子,硬是在不可能的地方開了一道口子,真是讓人覺得不能理解啊!”
王文元豁然站起身來,道:“孝敬啊,虧我如此信任你,眼下發生了這等事情,你就一句不能理解便想了事麼?這是不是太輕鬆了?”
陳孝敬臉『色』變得很陰沉,他是有苦難言,沉『吟』良久他道:“老爺,孝敬不才,想辭去師爺的位置回鄉去,還請老爺能恩准。”
王文元一下愣住,死死的盯著陳孝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孝敬跟在他身邊差不多有十年了,那個時候王文元還沒當縣令呢,兩人可以說是從患難而來,感情很深,王文元對陳孝敬也十分的信任。
現在陳孝敬竟然要離他而去?為什麼?王文元眉頭深深的皺起來,他腦子裡想到了陸錚,接連兩次,陸錚都出乎他的意料,而陳孝敬設謀,都鎩羽而歸,高傲如他,想來是受到了不小打擊吧?
一念及此,他道:“孝敬,坐,勝敗乃兵家常事,陸大人非常人,人家從京城而來,出身不凡,我等俗人哪裡能和人家比?”
陳孝敬慢慢坐下,而後他將嘴湊到了王文元耳邊,道:“老爺,這個姓陸的只怕大有來歷,絕對不是來當個縣丞而已。
老爺啊,您可知道朝廷對咱們隴右一直是有態度的,我覺得這個姓陸的恐怕就和這個有關,這樣的事情哪裡是我們這等出身的人能理會的?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呢!”
王文元的瞳孔遽然一收,乾枯的手掌抓住躺椅的扶手,怔怔說不出話來,陳孝敬的話他懂一些,可是又不完全懂,的確,他這個層面,遠遠涉及不到這個問題。
可如果陸錚真如陳孝敬所說是大有來歷,王文元可能不得不去考慮調整自己的策略了,他畢竟活了一把年紀了,見得多了,就知道有些人和事兒是他不能沾邊的……
王文元和陳孝敬小聲說這話,這時候,外面的門子忽然喊了一聲:“陸大人,您來了,我馬上去稟報大人!”
王文元豁然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走出去,陸錚正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見到了王文元,還沒等王文元說話,他開門見山的道:
“縣尊大人,今天有大喜啊!我們縣學辦學見到曙光了,不僅全縣的生員大感振奮,全縣各界的反響也十分的熱烈。
我陸錚初來乍到,不敢居功,能有這個成績是寇大人高風亮節,竭力支援,更重要的還是縣尊大人運籌帷幄,掌握大局。
如果沒有縣尊大人開口子,讓我們放手去幹,哪裡可能有今天的成績?說一千,道一萬,這最大的功勞還是縣尊大人您的!”
陸錚這番話說完,王文元愣了愣,饒是他城府極深,也不由得鬧了個紅臉。對辦縣學的態度,他並沒有安好心,是想著給陸錚挖個坑呢!
陸錚現在把功勞全歸於他一人,他受之有愧,但是瞧陸錚的神情,沒有半分作偽,他又覺得高興,先前對陸錚的不快,很快變淡了。
陸錚又道:“縣尊大人,我們沙田縣學子有個請求,希望縣尊大人能親臨縣學,學子們對大人都仰慕得很,特別希望能一睹縣尊的風采呢!”
陸錚這話一說,把王文元一下吹捧了起來,王文元心中覺得無比的舒坦,他眯眼看向陸錚,忽然覺得這年輕人越看越順眼。
陸錚連續出乎他意料,足以說明其來歷非凡,絕不簡單,然而難能可貴的是陸錚並不得理不饒人,在佔據上風的情況下,巧妙的給王文元面子,讓王文元感覺心中熨帖舒服,這讓王文元很受用。
“大戶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般,真不是寇相文之流能比。如果我王文元早幾年便有這等左膀右臂,我焉能混到眼下這般光景?”王文元心中暗道,當即對陸錚的要求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