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客廳安靜之極,幾乎是落針可聞,聶永已經嚇傻了,而詹天啟也完全懵了,他如鷹隼一般的目光盯著陸錚,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
“小子何人?何故出此等不尊之言?”詹天啟道。
陸錚從聶永身後站出來,道:“生員乃江寧陸錚,現拜在聶師坐下學經義制藝。”他頓了頓,踏步走出來道:
“我大康朝兵勇後勤供給,自開國以來,都是由地方側面供給,朝廷兵部最多不過下一紙文書而已。
江南南府軍三萬餘眾,詹大人乃南府軍大都督,以詹大人的謀略自然明白,欲要掌兵,必先要握有糧餉,而要握有糧餉,在江南之地又必須要依靠顧家、陸家等地方豪門!
大人好算計,將聶師從揚州調任應天,管六合一縣,欲借聶師的名聲去除江南權閥的戒心,從而和他們交好,最後憑此得到江南權閥之助,最終將南府軍掌握在手中,不得不說,大人的構思精彩,手筆巧妙,學生佩服之極!”
陸錚面對詹天啟,毫無拘束,侃侃而談,而且他所說的話一言中的,直指詹天啟的用心,詹天啟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陸錚又道:“只不過,在您的計劃中,聶師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大人可取可棄。只是,大人可想過,以江南權閥的秉『性』,他們會因為這一點就信任大人,就能保證讓三萬南府軍全部由大人掌握?”
“另外,聶師在京城因為得罪戴賊被貶揚州,滿朝上下,江南各地無不紛紛落井下石。然而,聶師堅韌不拔,終究穩住了陣腳。
這一次,聶師來應天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半年多以來,聶師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到目前為止,治理六合的大致方略早已經全盤制定,胸中已經有了成竹。可惜,在這個時候,詹大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想著要棄子了,這一來,聶師半年心血付諸東流,詹大人以為透過這麼一個小花招便能得到江南權閥的親厚,那更是要貽笑天下,可嘆可悲!”
“胡說八道!黃口豎子,胡言『亂』語!來人啊,把這胡言『亂』語的黃口小兒給我『亂』棍打出去……”詹天啟終於反應過來,當即惱羞成怒,便作勢要拿下陸錚。
陸錚上前一步,道:“大人敢說今日來不是要褫奪聶師之官位而來?”
“大人莫非真不想見識一下聶師半年之心血?”
詹天啟渾身一震,盯著聶永,沉聲道:“聶永,你搞什麼名堂?這個姓陸的小兒究竟是何許人也?”
聶永滿頭大汗,緊張得很,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其他路能選,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當即道:“大人,陸錚是江寧陸家庶子,因為不容於主母被送到揚州張家寄居,下官在揚州和錚哥兒熟悉。關於錚哥兒的經歷一言難盡,下官素聞大人喜歡詩詞,當前江南文壇最炙手可熱之詩作《將進酒》,便是錚哥兒作於揚州……”
“嗯?”詹天啟眉頭一挑,難掩驚容,道:“《將進酒》竟然是一未及弱冠的小兒所作?”
“大人,有志不在年高,古有甘羅十二拜相。不敢瞞大人,錚哥兒此來對我幫助極大,最近的所有方略,皆是由他主導籌謀,今日大人前來,倒不妨仔細瞭解,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聶永道。
詹天啟斜睨著陸錚道:“小兒,你就是那個結交秦王世子的陸錚?”
“不錯,蒙世子厚愛,小子還獲贈一幢大宅子,大人,沒想到這麼一點小事兒,以大人二品之尊竟然也有耳聞,小子著實受寵若驚了!”陸錚淡淡的道。
詹天啟神『色』陰晴不定,輕輕的哼了哼,聶永見場面尷尬,當即佯怒道:“錚哥兒,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豈能如你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那些多餘的話都無需再說,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大人用我,便是希望我能為他排憂解難,我既然有了方略,哪裡能藏私?”
聶永這一說,詹天啟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些,陸錚這才踱步走上前,一手拉開會客廳牆壁上的布幔。
布幔扯掉,詹天啟瞳孔不由得遽然一收,因為他發現牆壁上赫然是一幅手繪的六合縣全圖。
這一幅圖以六合為中心,將整個應天也涵蓋在其中,上面的地理方位,河流官道都標註得非常清晰,這樣的手繪地圖,詹天啟以前很少見到,將這樣的圖繪在牆壁之上更是絕無僅有。
而更驚訝的是陸錚取過了一根一米餘長的竹竿,他用竹竿指著圖中的位置,恰是南府軍五營的駐地。
他道:“南府軍的問題首先在駐守。他們既然駐守在六合,我們六合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