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多年,各路關係盤根錯節,豈能是他羅冠才能比?
撇開這一層,單單是揚州張家的富足就是羅冠才不能仰望的,為一個小小的縣丞,張家可以直接去應天府吏部砸銀子,他羅冠才有這個財力麼?張承西有京城國子監監身這個出身,硬就能壓羅冠才一頭呢!
所以,陸錚說張浩然仗著父親要補缺入仕,對他百般欺凌,就這一句話讓羅冠才心中肝火大動,如若不然,鄧升明和張浩然謀劃的那麼久的局,怎麼能破?
局破了,陸錚暗叫一聲僥倖,心中對自己的判斷感到十分滿意,羅冠才果然心在仕途呢!
羅冠才是正統的舉人出身,對科考極其熟悉,對時文的掌握獨到,陸錚倘若能得到羅冠才的悉心指導,必然能夠大大的進步呢!
陸錚現在求知若渴,所以特意留到了最後,希望能夠得到羅冠才的青睞。
“你的根基太淺,今日雖然躲過一劫,下次月評卻未必還能如今日這般幸運!”羅冠才淡淡的道。
他頓了頓,又道:“你為何對張家如此熟悉?”
陸錚當即把自己的來歷,面臨的困境一一向羅冠才道出,他的語氣很隨便,但是說出的話卻句句苦大仇深。
江寧陸家庶子,不為主母所容,被放逐到揚州張家,在張家飽受欺凌,甚至『性』命難保,這個故事隨便說說,便能讓人動容。
陸錚沒有刻意的去渲染,反倒讓人更覺得驚心,羅冠才甚至立刻生出一絲同仇敵愾的念頭來。
張家太強,羅冠才不能和張承西去爭,他心中的憤懣和陸錚內心世界恰有相似之處呢!
陸錚娓娓把自己的來歷說完,羅冠才神『色』柔和了很多,陸錚見此情形,哪裡還有猶豫,當即跪地,俯首道:
“學生陸錚,一心求學,苦無老師教導,以至於四書讀完便一直蹉跎,時文竟然不能入門。今日學生跪求羅師教我,羅師之恩,我銘記一生。”
羅冠才盯著跪在地上的陸錚暗暗的點頭,陸錚雖然時文不堪,但是從談吐舉止來看,不似是池中物,而且經典學得也有一定的功底,關鍵是他出身艱苦,知道讀書的不易,這等兒郎,最是能治學。
看看陸錚的同齡人,有誰能像他這般心思虔誠者?羅冠才在書院當夫子,也不過是為謀生而已,他的心思並不在傳道受業解『惑』上,學院學生頑劣,他也聽之任之,每天不過是完成自己的授課任務而已,從來沒有全心投入教過弟子。
今天他在這種心境之下,恰好陸錚有表現出極其虔誠之心,他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起來,我今天就給你講一講時文的精要。”
羅冠才開講,果然和陸錚自己『摸』索不可同日而語,陸錚很努力,但是作文不是光努力就能有進步的,需要掌握關鍵訣竅,懂得一套練習時文的辦法。
如何破題,如果承題起講,到後面起股都是有訣竅的,需要經過專門而系統的訓練才能漸漸的入門然後嫻熟,最後到精通。
在學習中需要如何練習,需要讀什麼書,需要參詳何人的文章,倘若沒有老師的指點,全靠自己『摸』索,要想找到竅門可以說難於登天。
羅冠才起初不過想隨便說一點,可是他稍微點撥竟然發現陸錚的悟『性』極高,陸錚平常用功很多,只不過沒有找到竅門而已,現在羅冠才一點撥,就如同給了他一把鑰匙,有了這把鑰匙,他輕易就能開啟時文這扇門,很多以前不能理解的地方,很快就融會貫通。
一時他學得興奮,羅冠才也教得高興,不知不覺便夕陽西下,今日因為月評的原因,午時之後便下課了。
陸錚卻跟羅冠才學到申時初羅冠才才驚呼道:“今日就講到這裡,你回去好生學習參悟,時文需牢記一個‘背’字,經典時文百篇必須先要倒背如流,背誦百篇,奇異自然出現。”
“謝謝羅師,今天聽羅師教導,勝過我自己數月苦讀。”陸錚真誠的道,心情無比的舒坦,他隱隱覺得自己時文已經入門了,接下來只需要多用功,多練習慢慢提高了。
師徒兩人道別,陸錚心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道:“羅師,張承西補缺一事兒您大可不必太憂慮,江南門閥在京中並不得志,那張承西在京城中處處碰壁,回到揚州來想萬事順心只怕也是不能,老師您是乙榜舉人,還懼一附學生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