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桌上也只放著學生的花名冊,兩個軍官背對了門口在說話。燕于飛忐忑不安的走進房間,兩個人聽見聲音都一齊轉過身來,說話倒很客氣,請她坐了下來。雖然已經是春末,那椅子卻還是觸手生涼,燕于飛坐著只覺得那股子涼意透過衣服沿著脊柱一路向上。兩個人詢問過名字籍貫便問到遊行的事情,她沒有參與,自然無從知曉。那二人並不相信她連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一徑的反覆盤問,她沒有辦法,只好說這許多日子裡她只和王素希一起,因此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兩人見她提起王素希,臉色倒是微微好轉,互相打了幾個眼色,又問了幾句後也就放她回去。
如是過了一個星期,雖然盤查嚴謹,抓捕起來的學生倒也並不多。平南城裡的局面也漸漸穩定下來,當局出面在報紙上登了通稿,言明學生乃是遭人煽動鬧事,雖然過於激憤卻也無需負責,只責令各校嚴加教育,又說政府定會捉拿幕後人員云云。通稿一出,眼見政府責難輕微,連學校帶學生及眾多家長一起鬆了口氣,於是事情也就這樣平息了下來。
第24章:花飛莫遣隨流水(下)
政府雖然登了通稿,可是畢竟茲事體大不能輕易放過,因此政府及軍區總司令部都依舊嚴密監查著各方的動態。總司令上官端那裡也是報告不斷,這一日上午卻命人都不許進來,所有報告除卻十分緊急的一概下午再提交。
上官端的辦公室極為寬敞,只是陳設卻甚是樸素,他素性節儉,信奉富貴養嬌兵,因此自己辦公室裡的桌椅都是硬木的,地上也不許鋪地毯,桌上除卻一盆吊蘭外什麼多餘的擺設都沒有。此刻上官端坐在桌後沉著臉,眼睛只盯著站在眼前的年輕軍官身上,那軍官卻低著頭眼光瞅著那盆吊蘭。上官端嘴角一沉,道:“我關你這七天的禁閉,你是不是心裡不服氣?”那年輕軍官答道:“總司令處罰有理,屬下不敢不服。”上官端喝道:“那你低著頭幹嘛,抬起來看著我!”年輕軍官抬起頭,正是上官衡,他直直望向上官端,卻因為牽到脖頸的傷口而牽了牽嘴角。上官端的目光亦轉到那傷口上,傷口長約三寸,細細的一線,自耳後直延伸到前側頸上,已經結了深紅的痂,他們兩人雖然是叔侄,在軍隊中卻一貫以職銜相稱。上官端瞧了一會,目光漸漸柔和,口氣卻依舊十分不悅,道:“你身為外派原安的巡查員,卻丟下公務私自返回平南,你自己說是不是觸犯軍紀?況且你是我侄子,本當以身作則,卻這樣翫忽職守,又怎麼能領兵服眾?!”上官衡答道:“屬下返回前曾經請示過原安駐派特員王龍應,得到批准才回來。”上官端哼一聲道:“誰不知道你是我侄子,他會不批麼?你手中分明公務繁重,應該以國事為上,卻為了一點私事請假回平南,難道還有理了!”上官衡只道:“屬下知錯。”
上官端停了一會又道:“你為了私事回來也罷了,為什麼一回來又和別人打架?再三的告誡了你們幾個,年少輕狂也就算了,如今歲數這樣大,還象以前一樣話不投機就揮拳相向?況且你這次打得苗副總的兒子骨折住院,究竟是為了什麼?!”上官衡抿一抿嘴並不回答。上官端又沉下臉色道:“我問你話呢。”上官衡沉默片刻道:“他出言不遜。”上官端敲了敲桌子道:“他如何出言不遜了?說你為私事回平南不對還是說你貪戀美色不對了?他便是說話粗俗,你也要和他一般見識?”上官衡聽了不敢回嘴,把頭微微一扭,眼光依舊落到那盆吊蘭上。上官端見他不回答,那神氣卻分明很不服氣,不由微怒道:“關你七天還是少了,翫忽職守,毆人至傷,哪裡像個軍人?!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了!”上官衡不由道:“屬下有錯,總司令處罰得對,只是,和她沒有關係。”上官端聽了愣一愣才知道他在說什麼,冷哼一聲道:“她她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真是不象話,連廖夫人那裡你都敢驚動,難得夫人竟有心思陪你胡鬧。為這樣的事情和人大打出手,你看看傷在哪裡?再多那麼幾分就是動脈,你父母俱已亡故,把你託付給我,你存心是要氣死我!”上官衡見叔父說出父母來,不敢再說話,低低應了聲“是。”
上官端提起兄嫂來,自己也不由有些難過,停了半晌才道:“你處事這樣不小心,還要好好歷練,原安你也不必去了,等傷好了給我下基層帶兵去。”他停了一停又道,“那位燕小姐,你知道她的底細麼?你身份特殊,焉知道她不是別有用心?”上官衡忍了一忍才沒有分辯,只說:“我心甘情願。”上官端聽了把眉一皺,道:“豈有此理,你先走吧。”上官衡應了一聲是方開門退出去。上官端凝視著那吊蘭許久才按了鈴吩咐秘書道:“立刻給我備車,你和我一起走,不用別人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