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都快被老鼠啃光了。”
江邊的風沙很大,吹的讓人睜不開眼。
卸了妝的李曉滿臉疲憊,眼睛還紅腫著,看的出來她很傷心。
“節哀。”
親人逝去的傷痛用語言是無法安慰的,只能靠時間去撫平。
“屍檢的結果是驚嚇過度導致猝死。”李曉低頭看著手裡的骨灰盒,表情苦澀道,“主要還是他的身體太差,不經常運動,又常熬夜。
我啊,以前勸過他很多次,但他總是不以為然,現在算是嚐到苦果了。
到死的時候,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你們說可不可悲?”
“我們算是他半個朋友吧。”範良聳肩,“雖然沒真正見過面。”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李曉難以理解,“那天我明明見他還活著。”
“我來講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當然是從明慧那裡聽來的。
說是古時候有位書生寫了首詩,詩裡對當政者的高壓政策不滿,因此被人揭發問斬。監斬者呢,很欣賞此人的文采,不忍心殺他,就對他說:“當我喊‘斬’的時候,你立馬就跑,跑的越遠越好。”
午時三刻一到,監斬官大喊一聲:“斬!”
書生立馬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到了山西,並在那地方結婚生子生活了十幾年。
後來,有當地人到山西,當他看到書生時,一臉驚訝,說:“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書生也一怔,於是就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來,當年,當那位監斬官大喊一聲“斬”的時候,劊子手手起刀落,立馬就把書生咔嚓了。
書生根本沒跑掉,他認為只要聽到“斬”就立馬跑,就不會死了。在書生的潛意識裡,他已經跑掉了,沒有被殺死。
認為自己沒有死的精神意志一直存在著,當知道自己死了,就沒有寄託,於是就消失了。
黎塘自然不知道自己死了的。
那晚在碼時,從『亂』葬崗跟著他回家的女鬼出現後他就被嚇死了。但他卻認為自己從屋裡逃了出來,並且,周慧的出現,他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幻,活在了美化的小說裡。
直到李曉的到來。
他徹底清醒了,在範良等人走後,他開啟西屋的門發現了自己的屍體。
“你拿到錢後,為什麼又回去了?”始終一言不發的劉瀟瀟開口問道。
“我越想越覺得屋裡的那股味道不對勁,於是就想過去看看,結果發現門開著,電腦螢幕還亮著,王強……”
說到最後,李曉失聲痛哭。
等了一會兒,劉瀟瀟道:“你既然對他還有感情,為什麼要離婚呢?”
李曉抽噎道:“感情肯定是有的,畢竟我跟他過了那麼多年,就算是條狗,也培養出感情來了。”
劉瀟瀟一陣牙疼,她果然對這個老孃們喜歡不起來。
“以後你打算怎麼辦?”見劉瀟瀟臉『色』不好,範良趕忙岔開話題。
“還能怎麼辦?”李曉的臉流『露』出一絲堅強,“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以前指望不上他,現在更指望不上了。”
“……”
“不說了。”李曉擦掉掛在臉上的淚水,開啟骨灰盒,蹲下來將骨灰都傾倒在江裡。隨著起伏的江水流走。
“這是他的心願嗎?”範良不禁感慨道,“原來他是這麼崇尚自由的人。”
“不是,你誤會了。”李曉難為情道,“是沒錢買墓地了。”
“哈??”範良的臉頓變得非常糾結。
“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別的孩子都給老師包紅包,你要是不給,老師就會給孩子穿小鞋,這你不能沒有吧?
別的孩子都穿好看的新衣裳,你要是穿的太舊,就交不到朋友,這你不能沒有吧?
別的孩子放學都上補習班,你要是不補習,成績就上去慢,就會挨老師批評。受到批評孩子就會越來越自卑,成績就會一落千丈,這你不能沒有吧?
別的孩子除了上補習班,還會上才藝輔導班,你要是不去,被老師點名表演才藝的時候,就只能像根木頭戳在那裡,受到同學們嘲笑,你的朋友會覺得丟臉,就慢慢不想跟你相處,這你不能沒有吧?
別的孩子都有很多零食吃,你要是沒有,孩子就會嘴饞,小偷小『摸』還是好的,搞不好有人用一包棒棒糖就把孩子騙走了,到時你哭都沒地方哭,這你不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