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倒是想到了,那天蘇大哥他們曾在圍場從毅王手下救了段一指,當然也可以把他從圍場帶出來的。
“段一指既然活著,我跟你之間的那個約定就不作數了,蘇浣花治不治得好你,你都不必再為我做事,好了,別這麼擔心了。”
我擔心的不是治不治得好的問題,我擔心的是摘星樓的人會認出我是誰,畢竟我在那裡住了那麼久。
摘星樓很快就到了,這個對於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我竟有些害怕進去,蘇月塵卻把一頂早準備好的斗笠戴到了我的頭上道:“這樣就好了,不會嚇壞了人。”
蘇月塵連通稟都不用,就那麼直接走了進去,我跟在他身後,看到所有下人見到他都馬上行禮問安,就好像對主子那樣的恭敬,不禁奇怪起來。
蘇月塵徑直來到前廳,他剛一落座,立刻便有人將茶端了上來,我立在他身後,只聽他嘆道:“帶你來真是萬不得已啊,誰讓我答應了你呢,要是讓靜兒看到我帶了你這麼個醜八怪來,一定會笑死我的,唉,做人為什麼要這麼心軟?”
我心裡一沈,二公子果然是不喜醜人的。
說話間熒雪走了進來,她衝蘇月塵笑道:“月塵公子,我們家公子此刻正在藥室呢,那位段公子也已經醒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她秀目一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立刻喜道:“小飛,你回來了?”
怎麼回事,我帶著斗笠的,熒雪怎麼會看出來我是誰?
不待我細想,熒雪已快步上前,一把將我的斗笠拿了下來道:“大白天的你戴個斗笠做什……啊……你是誰──”
看到熒雪驟然失色的臉龐和失聲尖叫,我的心越發冷了下來。
以為不會有人認出我,現在不僅被人認出,還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不要被人當怪物,我更不要二公子也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想都不想,我將熒雪往旁邊一推,奪過那斗笠便跑了出去,只聽熒雪在身後不斷叫道:“小…月塵公子,你到底從哪裡帶來的這個人,他是不是叫小飛?”
不管了,先跑出去再說。
摘星樓的道路我再熟悉不過了,就這麼一路跑了出去,直到跑出摘星樓好遠後,我才想到其實我是不必跑的,熒雪剛才只是從我的身材上猜想的吧?只要我不承認,就沒人會知道我是小飛。
算了,跑都跑出來了,再想也沒用,我把斗笠重新戴上,開始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一直走到腿痛得走不動為止。
殺人無赦59
就這樣,京城的大街上便多了個又醜又啞的小乞丐。
我跟其他小叫花學著,在有錢人家的門口蹲著乞討,如果幸運,就會有人施捨碗飯或冷饅頭給我,晚上我就跑到城外破舊的城隍廟過夜,那裡聚集了好多叫花子,我現在才知道要飯也分三六九等的,像我這樣又醜又啞的就只能蹲在廟門口,我要的那些食物連乞丐都沒興趣跟我搶。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這天從清早就下起了大雨,風勢又大,捲起冰冷的春雨把廟門階前清洗了個乾淨,我縮在廟門口看著大雨發愁,這樣的天氣,我根本就討不著飯,這還不算,被雨打溼的半邊衣裳緊貼在身上,透心的冷,肩胛上的傷也開始隱隱作痛,我只能抱著腿蜷起身子,努力使自己暖和一點,心想也許睡著就好了,即不知道冷也不知道餓。
突然一陣馬蹄聲飛奔而來,轉瞬間便到了城隍廟口,兩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翻身下馬,奔進廟裡。
三公子……
儘管他們的斗笠壓得很低,我還是看到了那斗笠下半邊冷峻的面龐,可是他們顯然沒有發現躲在門柱後面的我,而是直接飛奔了進去。
“怎回事?你不是說查到小飛在這附近嗎?”
“是啊,派出去的人是這樣說的,有個醜醜的又不會說話的孩子這幾天一直在附近乞討……”
喂,要不要把話說得這直接,我知道自己又醜又啞,但你也不用這明白地說出來吧?
“二哥他們也在找小飛,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他。”
沒想二公子,三公子都在找我,他們是怎猜出那個又醜又啞的孩子就是我?
三公子這話是什意思?為什要先二公子之前找到我?他又想拿我怎樣?
不想見二公子是怕他厭惡,可是三公子卻讓我感到不安……
只聽那個隨從向裡面的乞丐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臉胖胖的又醜又啞的孩子?誰知道,這些錢就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