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滅吳以後,南方士族被排斥,仕進很困難,當然不滿意。王導想要在吳國境內建立以北方士族為骨幹的東晉朝,聯絡南方土族便成為極其重要的事務。司馬睿初到建康,南方士族都不理他。過了好久,還沒有人來求見。王導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正好王敦來朝,王導對他說:“琅砑王仁德雖厚,名威尚輕,你的威風已振,應該有所匡助。”於是安排在三月初三上巳那天,讓司馬睿肩輿出巡,王敦、王導以及北方名士騎馬隨從。隆重的儀仗,威嚴的行列,使南方士族體會到司馬睿可能就是北方士族擁戴出來的江東之主。於是“江南之望”的顧榮、紀瞻等都很驚懼,相率拜於道左。王導趁此對司馬睿說:“古來想要成王霸之業的,莫不禮敬故老,虛心求教,以招攬賢俊,何況當前天下變亂,大業草創,更加急需人材!顧榮、賀循是南方士族的首領,如果這兩人招來了,其餘的人自然沒有不來的。”司馬睿使王導親自去招顧、賀,二人應命來見,被分別任命為軍司馬和吳國內史。司馬睿有一次對顧榮說:“寄人國土,時常懷慚。”榮跪對說:“王者以天下為家,殷商從耿遷毫,東周由鎬及洛,古來如此,願陛下勿以遷都為念。”從兩人的問答語中可以窺知,雙方已有某些合作的默契。從此,南方士族歸附,成為東晉*的一個構成部分。
但是,在南北士族之間仍然界限分明,矛盾很深。北方的“亡官失守之士”“多居顯位”,而南方士族,如賀循後任太常,紀瞻官居侍中,只是虛名具位,並無實權,難免使“吳人頗怨”。王導為了聯絡南方士族,常常學說吳語。以說洛陽話為正統的北方士族,曾譏諷他沒有什麼特長,只會說些吳語罷了。王導曾向南方士族陸玩請婚,陸玩推辭說:“小山上長不了大樹,香草臭草不能放在一起,我不能開的例。”江南望族有兩種,一為文化士族,一為武力強宗,前者較易籠絡,後者難以馴服。義興郡(今扛蘇宜興縣)周圯就是江南最大的強宗之一。他因為受到北士經侮,準備起兵殺諸執政,以南士代北士。陰謀敗露後,憂憤發病,死時囑咐兒子周勰說:“我是被那些傖子(南人對北人的蔑稱)氣死的,你要為我報仇,才是我的兒子!”周勰秉承父志,謀起兵攻王導、刁協。先是假稱奉其叔父從事中郎周札之命聚眾數千,但周札知道後堅決不同意,周勰懼不敢發。但周勰族兄周續聚眾響應。司馬睿擬發兵征討,王導說:“少發兵不足平寇,多發兵則朝廷空虛,周續族弟周莛,忠義有謀,足可除續。”莛被派去後,果然用計殺掉周續。事平之後,朝廷任周札為吳興太守,周莛為太子右衛率,對周勰則因周氏豪望,未敢窮追,撫之如舊。這就是說,王導當時為了爭取南北士族之間的相對平衡,基本上是採取的忍讓態度,並取得一定的成功。
王導調劑南北士族矛盾,爭取相對平衡的關鍵,在於分別給他盯以經濟利益。南方各級士族,自然就是各級地主,其中強宗大族,如吳郡顧氏、義興郡周氏,都是擁有部曲的大地主,不允許北方士族侵犯他們的利益。與此同時,王導又實行“僑寄法”,即在南方士族勢力較弱的地區,設立僑州、僑郡、僑縣:僑州多至司、豫、兗、徐、青、並等六州,僑郡、僑縣為數更是繁多。這種僑州郡縣大都在丹陽、晉陵、廣陵等縣境內,形勢上可以保衛建康。名義上是安置北方逃來計程車族和民眾,實際上是讓北方士族憑藉勢力在寄居地繼續剝削奴役逃亡民眾,逼迫他們當奴隸或佃客,為自己創立新產業。顏之推說:“中原冠帶,隨晉渡江者百家,故江東有百家譜。”這百家都是擁有部曲、佃客的北方士族。僑州、郡、縣有大量的各級文武官職,當然是*士族的出路。僑寄法雖然是紊亂行政系統、加深人民苦難的惡劣制度,但對東晉*說來,卻是安置*士族、緩和南北士族矛盾的重要措施。同時,對於一些地廣人稀、荒涼貧瘠的地區,也起了一定的開墾繁:殖、發展經濟的作用。據元和郡縣圖志記載,舊晉陵地廣人稀,且少陂渠,田多惡穢,自淮北民眾徙來之後,進行墾殖,又在晉陵內使張閭的創議下,于丹徒縣東北三十里修建了一座新豐湖,增加灌溉之利,促進了這個地區農業經濟的繁榮發展。
維繫倫紀義固君臣
王導在政治上的另一項措施是“維繫倫紀,義固君臣”,也就是調劑王氏勢力和司馬氏勢力的矛盾。大興元年(318年),晉元帝即位受百官朝賀時,再三請王導同坐御床受賀,王導再三辭讓不敢當。原來晉元帝除了姓司馬以外,其他任何實力是沒有的。他在政治上完全依靠王導,軍事上完全依靠王敦,重要官職多被王氏佔有。作為一個開國皇帝,要請一個大臣同坐受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