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顛沛流離,朋友親人都相繼離去,如今還會有誰這般庇護我們?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按著計劃行事。”杜國華看看手錶,“我們沒有時間磨蹭,你今晚就得啟程,這上面的東西在路上你都必須記在腦子裡。”
“酒井幸子是酒井原從小帶大的,我怕我再像也會被看出破綻的。”在上海一年,我雖然沒有見過酒井原,但這個從“九一八”就臭名昭彰的名字我怎能不忌憚,“而且酒井原在關外的時候,書華在他身邊潛伏暴露過,他絕對是個老狐狸。”
“我都知道,阿福就是沈書華,沈書華就是山鷹,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這人不簡單。”杜國華笑笑,“你放心,老狐狸自有老狐狸對付,做這個計劃的人素來以心思縝密,手段毒辣著稱,他策劃暗殺失敗的次數非常少。”
“到……到底是誰?”我看著杜國華神秘莫測的笑容,心裡更是納悶。
“馬上就出發,你趕緊準備,其他事就別想了。”杜國華正色道,“到上海你就是酒井幸子,蔣慧雲也好,荻野惠子也好都跟你再沒有關係了。”
“我……”我承認以牙還牙我不止一次地想過,特別是那天掩護石頭進城,那日本兵將我認成酒井的時候,那種想法尤為強烈,但強烈的同時更有一種深深的不安,我害怕漠北的慘案再一次重演,“酒井幸子現在還在團城嗎?”
“團城仗剛打完,亂得很,她應該還在找你,為了任務安全,你是在團城‘憑空’消失的,這會兒別說酒井幸子了,就連子楓他們都還不知道你在哪裡。”杜國華推測,“我會讓人拖住她,不讓她和上海有聯絡,給你爭取時間,你趕緊到取得酒井原的信任,時機一到上海的隊伍會和你裡應外合。”
“那……書華他也不知道?”我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這計劃知道的人越多危險越大。不過我馬上也要找他談點事,我會和他通氣的。”杜國華答著,又問道,“對酒井幸子,你有什麼看法?”
“我一天不見,她就會一直在團城待下去。”對於這個幽靈一樣的酒井,這個一夜之間變成我的雙胞胎姐姐的女人,我再瞭解不過,“這女人太危險了,我怕你們控制不住她會出大亂子。”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加強防範的。”杜國華點點頭,往門外走去,“你換好衣服,帶上東西,我去安排車,你現在就走。”
陽光透過視窗柵欄,是新生的亮堂。荻野惠子死了,蔣慧雲也死了,從下一刻起我就是酒井幸子,就像潛入漠北之前的酒井幸子。換好衣服,我到底想不出會是誰給我一洗冤屈的機會,但這樣的陽光下,我來不及去想搜尋故人往事,來不及多想失去爸爸的傷痛,來不及去辨別這個姐姐的意義,來不及牽掛一定也正牽掛著我的書華。我只知道我再不用懼怕面對那青灰色軍裝,那血一樣紅的旗幟,我只知道我獲得了重生,即便自此江湖飄零,沒有姓名。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踏上江南的土地時,這裡隆冬的肅殺已差不多消釋殆盡,青石板路縫開始溢位新鮮的蔥綠,這就是江南的春天,細膩婉約又不失活力,這是一片我熟悉但又陌生的土地。戰爭進入尾聲,上海殘餘的鬼子已經早沒有了當初他們剛拿下這座城市時的趾高氣昂,他們裹著蒙上厚厚灰塵的土黃色軍裝,了無生氣地蹣跚在所剩不多的據點,行屍走肉一般,只有在聽到那些據點裡傳出幽怨的《君之代》歌聲時眼裡才會暫時地閃出光彩,那光彩我看得清楚,是期待早日回家,和我一樣。
此時已是第二天黃昏,星夜兼程還要時刻警醒掩藏自己的行蹤,未痊癒的傷口隱隱作痛,身心俱疲。這樣的狀態怕是要經不住那隻老狐狸的盤查,所以我不敢立刻就去特高課總部面見酒井,而是喬裝打扮一番,想先找個旅館休整一下。
然而,就在我轉過兩個街角都在身後看到了同一個黑衣男人的身影時,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上海的勢力錯綜複雜,我一時沒法判斷那人是誰,只能在大街小巷漫無目的地亂轉,希望甩掉這個尾巴。
上海這座中國最繁華的城市,一面是帝國主義鐵蹄下畸形發展的繁榮,一面又遭受著戰火無情摧殘,僅僅兩年很多地方就已變得面目全非。胡亂轉著沒有甩掉身後的人,卻很不幸地走進了荒涼地帶的一條死衚衕裡,而眼角瞥到跟在身後進來的黑衣男人已經不止一個。弄堂在一堵高牆前斷了去路,兩邊住宅又都是大門緊閉,久無人住。手中行李箱裡是我的槍,但這時候用狙擊槍動靜實在太大,無疑等於暴露自己身份。我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