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待在阿福懷裡,不住地揮舞小手,不知碰到什麼,眼眶登地開始溼潤,弄得阿福更是手足無措,看向我求助,“又要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阿福話音剛落,小東西便哭天搶地起來,我焦急地接過孩子,檢查起來。只見小東西粉嫩的小手上有個深深的紅印,像是被尖銳的東西刺到似的。我連忙看向阿福,一眼便了然,“子彈帶,弄疼他了。”
“打到手了,難怪疼成這樣。”我一邊朝小東西的小手呼氣,一邊把那個紅印給阿福看,埋怨道,“快摘掉,你讓這麼小的孩子碰到什麼不好?”
“嗯。”阿福應著我,摘下了子彈帶,一併著槍放得遠遠的。
“你先兇他,再弄疼他,”看著小東西眼淚汪汪地抽泣,我道,“你這過會兒得有點久了。”
“他真聽你話。”阿福看哭慘了的小東西被我哄一會兒便止住眼淚,好奇地去捉小東西的一隻小手,誰知小東西望向我,眼底寫滿恐懼。阿福愣愣地縮回了手,嘆息一聲。
“怎麼了?”我拉住阿福,湊過去看他不太好的臉色,再次納悶道。
“慧雲,連他都知道靠近我就會受傷,”阿福倚在門上,長嘆道,“什麼救人救國?我根本就是在害人!從拿槍到現在,你看看我到底害死過多少人?我殺孽太深!血債太多!還不清了,還不清的……”
“書華。”不管是否失憶,我都始終相信任何東西越強悍也就越脆弱。就像阿福,黑夜鑄就出的槍的冰冷也會在萬家燈火下崩塌,顯露那一觸即斷的脆弱,讓人心疼得哽咽。我握住他,“沒有,你一直都在救人。我們發過誓的,救人救國,你從來都沒有違背過。”
“我害了你……我害過你!”阿福掩面痛苦,跪倒在床邊,“我害過我們的孩子……”
“書華,別這樣。漠北的事是酒井一手策劃的,跟你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的手緊了緊,抱著孩子靠近了阿福,柔聲安慰道,“我偷偷看過上官的作戰部署,八路大部隊壓境,過不了不久團城勢必會拿下的。現在這裡難得清淨,我是阿貴,你是阿福,沒人追問我們是誰,沒人有陰謀詭計,現在我們還有了這個孩子,就這麼一直過下去,不是很好嗎?”
“慧雲,我……”手上感到阿福滾下的熱淚,他哽咽著,“我害過孩子,是我害的孩子……”
“……不是,不是的。”心頭在聽見阿福這句話時重重地刺痛了一下,眼前又是血色堆疊,漠北、書華、酒井、孩子……我搖著頭,難以掙脫,而孩子忽然地動了一下,讓我看清他可愛的小臉,我吃力地拉阿福起來,“不是你,和你沒關係,是酒井,是酒井。”
“慧雲……”阿福牢牢抓著我的手,“不是酒井,是……”
“別說了!”我喝斷阿福,急得有些語無倫次,“你起來,起來,是酒井,是酒井榦的。我記得,我都記得的,你別說了。”
孩子在我頭疼欲裂的時候忽地往阿福懷裡一撲,伸出小手一下便抓住他脖子裡掛著的一個東西,我看去,竟是那條項鍊——項鍊上串著我們的婚戒,因為狙擊對手指的要求極高,不容許佩戴任何飾物,所以這條戒指項鍊從結婚那天起就戴在他胸前,從未離開過,而我的那條几番流離,早已不知所蹤,怕是落入鬼子手裡了。
婚戒是在德國訂的,鑲的鑽石都是十足成色,即便這些年被戰火燙過在燈光下也還是閃著夢幻般的光彩,小東西顯然是喜歡極了這個閃著炫目光彩的東西,全然沒了剛才的恐懼,牽著項鍊,天真無邪的眼睛彎出個精巧的弧度——他是在朝阿福笑!
“書華。”鑽石的光彩裡,我似是看見當年夢幻般的生活,那些叱吒漠北的歲月,那裡我心愛的人向我許諾過天堂——不用拿槍,沒有殺戮的天堂。撫上阿福的臉頰,珍惜珍視,“你別說了,我相信你,我都相信你。”
“慧雲,謝謝……謝謝。”隨著一聲長嘆落進阿福的懷裡,他緊緊擁著我,在我肩頭呢喃,“會有的……會有天堂的……我答應你……”
“嗯?”身前突然一陣動靜,我鬆開阿福,低頭看去,只見小東西小手揮舞著,夠不到那枚戒指,眼裡水汪汪的,委屈似地極力在我倆之間掙扎,掙開鬆散包裹著的襁褓,小腳咚地便踢到阿福身上。我明白了怎麼回事,朝阿福道,“他要戒指。”
“這個不能玩。”阿福揉揉被踢到的地方,拎過一臉無辜的小東西,板起臉嚇唬道,“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別欺負他。”我剛以為孩子又要哇得哭起來,連忙瞪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