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卻漲紅著臉,到底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卻是沒有看見我的臉色的,接著道,”石先生很擔心呢,說北方本是冷寒之地,十一月又已是冬日,極寒冷的時候,小皇子在那個時候產下,照管時一個不慎就會沾染風寒,得格外的小心呢。”
我咬一咬唇,道,”也沒奈何,只得在屋子裡多擺炭盆罷了。”
小七忙搖頭,”初出生的孩子嬌嫩著呢,哪裡經得了半點炭氣,”說到這兒,他卻又笑著道,”不過娘娘請放心,皇上聽了石先生的話後,緊趕著命人去收拾紫薇宮了,並命將紫薇宮正殿地下挖空,間間屋子裡砌上地炕,待娘娘要生時,想來那邊已經收拾好了的。”
我有些愣,”什麼紫薇宮?”
小七就笑著到西北角兒上的窗戶前,向外一指,”紫薇宮就在咱萬梅宮西角門子外面,臨著萬壽山建的,最是幽靜的地方,皇上命人將萬梅宮西角門和紫薇宮東角門打通封死,兩宮並做一宮,以後娘娘和小皇子就住那裡了。”
我站到窗前,隔著重重疊疊的梅樹望過去,隱隱有玉宇飛簷靜掩其中,想著慕如風聽到石頭的話,立時為我打算時的模樣,我唇邊有無盡的笑意,慢慢的漫延開來。
他竟如此在意我和皇兒,早早兒的為著我們母子打算,滿宮爾虞我詐風雲詭異中,因著他的保護,唯有我安然的被他藏在這深宮中一角,安全而又安靜的過著恬靜的生活!
他對我實在是好!
我想到他那日說的,若我死了,留他一個人太過孤單!
慕如風,我不會死,我會一直陪著你……
日常總覺得日子極難熬,可又彷彿只是一眨眼,就已是秋葉飄黃,枝葉蕭索的時候了,我在萬梅宮中已住了近四個月,八個多月的身子已是極沉的了,而母親還沒有進宮來,我有時問慕如風時,慕如風就連著命人去查,有信傳回時,只說是路途艱難,加上府中女眷身子極弱,一時就慢了。
我有些惱,將手裡的書往桌子上一拍,皺了眉道,”皇上的聖旨上明明是限定了他日子的,怎的說慢就慢了,難道他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裡了。”
慕如風笑,”那龔如海已經到京上任了呢。””啊,他已經到了?”我眨著眼,腦子裡一時有些轉不了彎。
然而我隨即想到,事關他戶部侍郎的官位,他必定是快馬加鞭的顧自先趕來的,聖旨上限定的是他到職的期限,並不是他府中女眷到京的期限!
慕如風看出我不高興,他輕輕的撫慰著我的背,”你不是說你母親身子不好嗎,想來就是因為要照顧你母親的身子,方才走得慢的?”
我一想,龔夫人雖生得柔弱,卻算不得病秧子,唯有我母親病體奄奄,若說府中哪位女子的身子極弱,倒真有可能是我的母親的。
這樣一想,我對龔老爺的怨氣立時便消散了許多,就笑道,”若真是皇上說的這般,也算那龔如海有良心了。”
慕如風的手習慣性的在我的小腹上輕輕的婆娑著,邊道,”是了,朕雖然知道你是頂替的龔明月進的宮,卻還沒聽你說過箇中緣由呢,嗯,還有你的家人?””臣妾的家人麼……,”我的心悠悠的顫了下,就彷彿被一隻小孩兒的手輕輕在上面撓著,不知道是癢是酥還是別的什麼滋味。
見慕如風分明極感興趣的樣子,我於是就慢慢從小時候說起,父母如何的寵溺縱容,妹妹如何的乖巧活潑,我們一家人如何的幸福,再到父親如何被騙身亡,母親怎麼生病,我和妹妹如何典身為奴,龔明月如何被龔如海逼死,而我,如何被管家逼迫替選,等等等等,盡說了個詳細。叨雜狂劃。
說到最後,我的眼裡已經有了極深的水意,語氣幾度哽咽,慕如風放在我背上的另一隻手適時的輕拍,我心裡慢慢的安定,抬頭,含淚向他抿嘴而笑,”臣妾往日也覺得自己命苦,然而今時今日才知道,老天爺待雲霧,其實是極大方極偏愛的,臣妾感謝他能將臣妾送到皇上身邊,讓臣妾可以陪伴皇上,伺候皇上……!”
後面的話我說得極動情的,他就勢手一伸,就將我攏入他的懷裡,眉眼間盡是溫柔,他在我耳邊輕聲的叫,”雲霧,雲霧……”
我滿足的靠在他的懷裡,他身上的杜衡香清涼,依稀彷彿有薄荷的味道,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頓覺滿心滿肺都是舒暢的,我想,有了這樣的懷抱,以後我儘可以萬事不管,只帶著孩子盡情的享受著他帶給我們的富貴和溫暖便好!
直到了十月底,派去揚州的宮人才回來覆命,道龔府女眷全都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