楣相當的幾戶人家,這樣下去丟臉的可還是卓昭節,是以傍晚時分她尋到了大夫人,遣退下人說起了此事:“如今既然沒了指望,不如就叫七娘痊癒罷?否則這樣下去……”
大夫人很是尷尬,道:“正是如此,這件事情是我對你和七娘不住,是我的錯。”
“大嫂不要這麼說,你也是為了卓家。”遊氏嘆了口氣,這一次卓昭節是在長安高門大戶裡頭小小丟了次臉了,不過實在怪不得大夫人,大夫人統共一個親生女兒卓昭豔不但已經出閣,如今外孫都有兩個,且均已半大不小了,在夫家地位也算穩固——畢竟卓昭豔嫁的是秦王世子婦之兄,媒還是秦王親自做的,就算卓家倒了,卓昭豔有外祖周家在,又是正經的正妻,在姚家也吃不了大虧。
所以卓家如今的五房人裡,其實最沒有後顧之憂的反而是大夫人,大房和四房一向就沒有衝突,大夫人也犯不著在這眼節骨上坑卓昭節,她出主意實在是為了整個卓家考慮的。
大夫人猶豫了片刻,到底把話說了出來:“阮家……”
“不提也罷。”遊氏嘆了口氣,道,“七娘從宮裡回來那天晚上,她回了鏡鴻樓後,我就與夫君說了下是不是先設法給七娘定下婚事?結果夫君大發雷霆,說虧得姐姐出閣的早,阮郎子沒被卷下水……若咱們現在為了七娘去拖累姐姐,這算什麼?”
聽說卓芳禮這麼說了,大夫人也是一嘆:“我如今也在懊悔,六娘之前也看過幾個人家,固然不很滿意,但也各有可取之處……四娘回家都這麼久了,之前由著她住著,如今看來,這由著她竟然反而是害了她!”
妯娌兩個滿腹的心事,實際上卓芳純與卓芳禮這幾日也是忙碌得緊,四下裡奔走打探訊息,連永興坊的別院也硬闖了幾回,可打探不到什麼訊息且不說,在別院那裡被敏平侯下令扔了出來,更吩咐再敢強闖,索性就打斷了腿——敏平侯動了真怒,這兩人固然一把年紀了,到底畏懼著嚴父,不敢造次。
這麼下來竟然是束手無策。
而沈氏與卓芳甸在別院過了兩晚後才回府,回府時臉色也是陰沉無比,各自回了院子就足不出戶,大夫人和遊氏當時特別到兩邊去看了看,沈氏現在已經連一貫的和善溫柔都無心維持了,卓芳甸更是一反從前親切親熱的做派,冷冰冰的沒說兩句話就藉口自己要習字看書下了逐客令……
也多虧了管家的是大夫人,這時候還能維持著侯府上上下下照著往常的規矩,驚而不亂。
遊氏自認自己未必有這份定力的,但她和大夫人又不一樣,卓無憂、卓無忌兩個孫兒還這麼小,次子卓昭粹尚未娶妻、可古盼兒也是延昌郡王一派,好容易回到身邊的小女兒卓昭節……
她要擔心的人比起大夫人來實在太多太多了。
兩人對坐著發愁半晌,遊氏勉強起了身,道:“我回四房去了。”
大夫人這會也沒了心思和她客套,道:“我送你一送。”
“大嫂不必了。”遊氏嘆了口氣,才起了身,外頭卻有使女慌慌張張來報:“夫人!夫人!宮裡來聖旨了!”
大夫人本來看到使女的形狀十分生氣,她如今心頭煩著,更恨下人不成體統,居然問也不問闖了進來,還這麼急三急四,侯府到底還在呢!但聽了使女後頭一句,與遊氏都愣住了!
這道遲來的旨意讓整個卓家上上下下的心情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劫後餘生有一點,欣喜若狂又彷彿不到,總而言之眾人心情都複雜極了。
不過對於整個長安來說,聖人親自賜婚敏平侯之嫡孫女卓家小七娘與雍城侯世子寧搖碧的婚事,最引人注意的不是聖旨本身,而是傳旨的人——正是真定郡王親自至敏平侯府傳達!
按著大涼的規矩,上諭都是由黃門侍郎或中書省的官吏傳達的,只有極重要、或者極特別的旨意,才會由宗室——還不是普通的宗室傳達。
尤其帝后剛剛表態了對真定郡王的支援,而敏平侯卻是真定郡王的政敵,雍城侯更是敏平侯之死敵,這種情況下,兩位侯爵之間的聯姻,由真定郡王親自傳旨,其中的意思,不由得各家不謹慎領會。
這意思其實也不難猜。
紀陽長公主府。
寧搖碧一身艾綠圓領越羅袍衫,金環束髮,一向難得離手的摺扇被丟在案上,他俊秀的面容上滿是陰霾,即使紀陽長公主在旁哄了半晌也無濟於事,最後長公主也急了,道:“你想要賜婚,無非是要這個榮耀,這榮耀若是被人搶了風頭去,又算什麼?祖母答應你的時候,那還是春宴上呢!為什麼會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