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個人收拾殘茶,領著其他人三步並作兩步衝下假山,也只直直的往桃林而去。
到了桃林,卓玉娘正要撲進去,卓昭節猛然拉住了她,低聲道:“還不知道里面怎麼樣,別叫太多人看見了。”
“也是。”卓玉娘冷靜了點,吩咐貼身使女之外的人都在外面不許隨意走動,卓昭節又留了阿杏看著,這才各帶了一人放輕腳步進去,不想走了些路,卻見隔著三兩株桃樹後,一人長身玉立,風姿灑然,正是時雅風,他今日穿著錦繡袍服,頭頂紫金冠,神態溫和,微帶燻色,然那種高潔無垢叫常人一見之下立生自慚形穢的謫仙風儀沛然縈繞,直將餘人映得猶如木石。
與他隔了三四步的地方,卓昭姝上穿淺妃灑繡玫瑰蓓蕾的越羅對襟上襦,領口露出一抹牙色訶子,系銀泥粉綬藕絲裙,腰間束著一對五彩絲攢花宮絛,綰著飛仙髻,烏鴉鴉的發上,斜插著三支一般模樣的碧玉芙蓉簪,另別了一朵粉色芙蓉宮花,耳上戴了採藥童子赤金墜兒,腕上攏著寸闊的羊脂玉鐲,薰風吹過,露出裙底一雙嵌著珍珠的精緻絲履,如今卓昭姝粉頰微紅眼帶桃花,那羞答答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疑——相比之下,今日寧家送彩禮過門,卓家上上下下,不管要不要出去見客,裝扮隆重些倒是常事了。
卓昭節瞥見卓昭姝這身裝束還沒怎麼樣,卓玉娘臉色卻是一沉——她之前是和卓絳娘、卓昭姝一起坐席的,哪兒還不知道卓昭姝在席上的時候,雖然也是一般特別打扮過,卻根本不是現在這一身?甚至連發式都換了一遭了,自己別席到鏡鴻樓找卓昭節,兩人再商議過來遊園,這才多少辰光?
看到這模樣,便是時雅風不端在前,主動引。誘了卓昭姝,恐怕卓昭姝也是自己心裡願意的,卓玉娘心頭惱恨,正要出去喝問他們約在桃林想做什麼,卻聽時雅風溫文爾雅的開口道:“雅風不勝酒力,特在此處醒酒,是否攪擾了娘子?”
聽他的話,好像和卓昭姝沒有約過?
卓玉娘一呆,就沒能出去,卓昭節也覺得意外,但姐妹兩個對望一眼,卻又提心吊膽上了——難道是卓昭姝特別跟著時雅風過來,打算說什麼做什麼?
卓昭姝和卓玉娘、卓昭節這兩個堂姐都不熟悉,但為人嫻靜是公認的,在卓家適齡又未嫁的三個孫女裡,她的性情最溫和,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做出主動向男子吐露心意的事情的人呀?
到這時候卓玉娘和卓昭節反而不敢露面了,如果是時雅風與卓昭姝有約,不管是誰主動約的,哪怕是卓昭姝,她們總歸有理由把責任推給時雅風的,到底時雅風年長,又是男子,這兒又是卓家,少不得罵他個道貌岸然、引誘大家小娘子。
但現在分明是卓昭姝主動跟著時雅風來的,這樣過去撞破,豈不是叫時雅風看了笑話?
兩人心裡正七上八下的祈禱卓昭姝不要糊塗了,卻見卓昭姝兩隻手差點把帕子絞碎,低著頭,只敢看到時雅風的袍角,小嘴張了幾次,才鼓足了勇氣,輕聲道:“沒……沒有!”
時雅風對小娘子們在自己跟前的侷促似乎是習慣了,卓昭姝這個樣子,他神色絲毫不變,微笑著道:“多謝娘子了。”
卓昭姝紅著臉道:“其實那邊還有一座陶軒……”猶豫了下,她又道,“軒裡應該有茶水,茶水能解酒的。”
“多謝娘子,只是雅風如今倒不渴。”時雅風和氣的道,卓昭姝說的是能解酒,可他拒絕用的理由卻是不渴,顯然是不想進軒裡去——這不想進軒無非是怕卓昭姝跟著進去長談,卓昭姝聽出他的拒絕,面色頓時又紅了幾分,揉著帕子不夠,就揉起了衣襟,氣氛立刻尷尬起來,只是她低著頭看不見,卓玉娘和卓昭節卻看得清楚,時雅風側頭看了眼自己的小廝,那小廝輕咳了一聲,不高不低的道:“郎君,辰光差不多,該回席上去了。”
時雅風目中其實還有燻意,但已經順勢拱手:“既然如此,那雅風先行告辭!”
——這時二倒不像時五,沒有沾染上時五放。蕩輕。浮的性情,卓玉娘和卓昭節暗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今日是卓昭姝仰慕時雅風,特意換了身裝扮尋來是事實,卓昭姝怎麼說也是個秀美宜人的小娘子,又是侯府女眷,時雅風即使不動心到打算就此娶她,半推半就佔點兒便宜,這種事情換了時五定然樂在其中,但看時雅風恪守禮儀的模樣,還當真是個君子了。
他這麼一走,今兒這件事情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這正是卓玉娘和卓昭節都盼望的。
不想卓昭姝聽說他要走,吃驚之下卻抬起了頭,道:“時二郎君!”
時雅風依舊溫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