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皇后淡笑著道:“這個呢還真是個眼界。”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身下的鳳座,放眼俯瞰著寬廣的蓬萊殿,語氣悠然的道,“你沒有坐在這兒,以世子婦的身份地位,能夠想到那樣的主意算不錯了。然而本宮的命令,卻是要從這張鳳座上發出去的!”
卓昭節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打算怎麼做呢?”
“自然是直接收拾他們!”淳于皇后斂了笑,目中寒光閃爍,輕蔑的說道!
“直接?”卓昭節一怔,然而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確實,娘娘的氣概,豈是我能度之?是我小氣了!”
淳于皇后見她一點就通,露出讚許之色,道:“不錯!你想的法子雖然好,然而如今不比兩年前。”她臉色一沉,道,“兩年前,本宮是給太子一份體面,不想倒是縱容了一些人了!那一次本宮之所以從後宅下手,便是不想如你祖父那樣為國效勞多年的老臣寒了心……他們固然有錯,然而也不至於淪落到了晚景淒涼的地步!但現下看來,本宮想給體面、想給慈悲,有些人卻不想要!”
皇后重重一哼,冷然道,“既然如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宮明著收拾他們,他們又能如何?!”
卓昭節心頭大震,先道:“娘娘聖明!經此一來,澄清朝野,必定再無人敢對真定郡王不利!”復忐忑道,“娘娘……我的祖父,打從兩年前就去了翠微山別院頤養,這長安的事兒……”
淳于皇后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溫和的道:“清素雖然糊塗過,但醒悟的也不晚,他這兩年,確實是一心在翠微山別院中頤養的。甚至連你們這幾個晚輩成婚,他都沒有回來看一眼……這份用心,本宮也都看在了眼裡。”
皇后這番話雖然是寬慰,但卓昭節聽得卻是心下一寒——這話裡的意思,當然就是說敏平侯這兩年的一舉一動,都在皇后眼裡。
想到敏平侯當初一走再不回長安,卓芳純幾次和卓芳禮、卓芳涯一起去請,都沒能請得他回來過個節。甚至後來沈氏心灰意冷也去出家,敏平侯卻也未置一詞。
那時候卓昭節只道祖父是謹慎過了頭,如今才曉得敏平侯為了子孫的一片苦心!
她趕緊定了定神,代敏平侯謝了皇后,皇后繼續道:“本來祈國公也是本宮與聖人的嫡親外甥,說來都是自家骨肉,念著你與九郎祖母的面子,等閒的事情,也不該為難他。”
卓昭節當然不會替祈國公說話了,立刻附和道:“娘娘與祖母素來都是最疼愛咱們這些晚輩的,若非被傷了心,又怎麼會捨得責備咱們呢?所以娘娘與祖母但凡不喜了咱們,總歸是咱們的不是。”
“可惜祈國公未必有你這份孝順的心啊!”淳于皇后意味深長的道,“你可知道你們祖母為何會如此偏心著你們父親,卻對祈國公府不冷不熱嗎?”
卓昭節暗想,紀陽長公主哪裡是對祈國公府不冷不熱?長公主根本就是對祈國公滿含怨意,只不過不肯完全表露出來罷了,不然怎麼會任憑寧搖碧想方設法的踩著大房卻還笑吟吟的看著?
當然,長公主雖然怨懟大房,然而也不至於肯平白的害了祈國公——但若是必須在祈國公和雍城侯之間選擇,長公主顯然是要選小兒子的。
聽皇后的意思,這其中的內情,倒是有告訴自己的意思,卓昭節忙道:“請娘娘指點!”
淳于皇后微微一笑,招手把她叫得離鳳座近些,這才低聲道:“這件事情怕是九郎也不方便告訴你,今兒你既然進了宮,本宮想想說與你知了……你這孩子往後在長輩跟前說話行事,也有個分寸!”
卓昭節亦小聲道:“無論祖母還是祈國公,都是我的長輩,我哪裡敢隨便問呢?”
“你這孩子在規矩上頭一向是沒得挑的。”淳于皇后讚了她一句,跟著說起了紀陽長公主偏心的緣故,“早些年,是很早之前了,那會戡郎也才不到十歲,如今的祈國公堪堪娶妻——老祈國公,就是九郎的祖父,偶然看中了一個女子。”
卓昭節一怔,道:“本朝的規矩,駙馬不是不能納妾的嗎?”
淳于皇后如今的身份,是不必掩飾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了,她眉宇之間露出一抹厭色,輕蔑的道:“是這樣沒錯,所以老祈國公就把人悄悄兒的養在了外頭,不使人知。”
雖然老祈國公把自己看中的女子養成外室,但顯然這件事情是曝露了的,否則淳于皇后何以知曉,而紀陽長公主又何至於偏心二房?
卓昭節見皇后面色陰沉,似乎想到了往事,便不敢插話打斷,任憑皇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