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會這樣呢?我是聰明伶俐的卓小七,為什麼我會這麼簡單就中計?
之前才進侯府時,在沈氏並卓芳甸跟前也沒有吃這樣的虧啊!
她思來想去了半晌,終於明白了——她根本就沒防備過義康公主!
這也難怪,卓昭節設想過覲見公主時的種種問題,公主的種種態度,可她又怎麼會想到,頭次見面,公主殿下最關心的居然就是她與寧搖碧之間的事情?
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她剛剛進怒春苑時,因為時採風和淳于桑醞之間的對話,和“流花居”三個字誤解了寧搖碧,心裡本來就存了對寧搖碧的愧疚,聽著時採風訴說過寧九的委曲求全,再聽義康公主以長輩的身份詰問……卓昭節聰明歸聰明,終究小娘家家的面嫩,又怎麼還能繼續逃避話題或者沉默下去?
此刻醒悟過來,就有點羞惱交加的意思,又不能和義康公主發作,憤懣之下,不禁拿起琉璃樽,喝起悶酒來。
半晌後,趙鄺兩手空空的回了來,義康公主止住和卓昭節閒散的話題,問他道:“琴呢?”
“方才直接送到時二那裡去了,順便看他彈了彈……到底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九霄環佩在他手裡當真是猶如天籟。”趙鄺微笑著在之前蘇語嫣坐過的繡凳上坐下——因為此刻蘇語嫣還昏睡在榻上。
義康公主笑道:“那本就是好琴,就是勉強彈彈的人也不會彈得難聽了,尤其時二的琴技又怎麼會差了?”
趙鄺道:“說的也是——這次春宴的壓軸戲倒是叫人期待了,難得盼娘肯和嫣娘一同合作,連時五也加了進去,滿長安最拿手的人都在了,只缺了一個曹宜或李延景,二哥家的夏娘到底年少,雖然師從李延景多年,也算深得真傳了,但究竟火候欠缺。”
“這也沒有什麼,明後日把曹宜叫過來就是。”義康公主渾不在意道,“反正這些日子料想長安也沒什麼象樣的宴飲,教坊的事情也就在這裡了,曹宜在光宅坊裡閒著也是閒著。”
“說起來嫣孃的琵琶比夏娘其實還要好些,但她這回卻選了洞簫……”趙鄺的聲音忽然模糊起來,卓昭節心想:“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念頭未畢,她腦中一暈,勉強掙扎了一下,到底撲通一下,一頭栽倒在案上……
這響聲讓義康公主與趙鄺同時看了過來,趙鄺看了看卓昭節又看了看榻上的蘇語嫣,忽然笑道:“六娘,這是要你要讓出榻上的地方嗎?”
義康公主啼笑皆非道:“我看這小娘子見了嫣娘醉倒的模樣,剛才還要一樽接一樽的灌著酒,還道她酒量不錯……不想居然是借酒澆愁嗎?”
就吩咐左右,“到外頭叫她們的使女來,把兩個人都扶到上面涼亭裡去睡吧……兩個人把榻都佔了去還有我們的地方嗎?”
兩個醉倒的小娘子都打發了,趙鄺才問義康公主:“方才時五叫我先到時二那裡去……這是怎麼回事?”
“能是什麼回事?”義康公主笑著道,“他和我聯手套了這小娘子一番話罷了,這也是寧九多事,非要得了這小娘子親口答應——照我說,時五說的很對,既然寧九對這小娘子有意思,這小娘子也是正經人家出身,直接或者娶過門、或者納進後院不就成了?這樣磨磨蹭蹭的哪裡像他從前的行事?怪道時五私下裡都要笑他。”
趙鄺微笑道:“你這話說的,寧九初次動情,心裡喜歡極了這小娘子,怎麼捨得勉強她?”
義康公主若無其事的道:“這有什麼勉強不勉強的?雖然咱們大涼不在乎女子再嫁、男子再娶,但敏平侯反正也拗不過二姑,等娶過了門,和離無路,還怕這小娘子不收攏心思和寧九過嗎?”她下了結論,“說來說去,寧九雖然被蘇史那一直往殺伐果決上教導,究竟年歲太小,心還是太軟了!如今這事情越拖越出問題,叫我說,早在這小娘子回長安前就該請了二姑去父皇、母后跟前,把聖旨請到——那樣今兒他又怎麼會被卓八和盼娘所阻止呢?”
“……”好吧,在大涼王朝的權貴們、尤其是流淌著皇室血脈的貴人眼裡,大涼律都是浮雲!
包括看起來千嬌百媚正當韶華的金枝玉葉,雖然也端得起高貴典雅的公主架子,義康公主的本性,也是視殺人放火若等閒、睹作奸犯科猶微塵的主,與生俱來骨子裡的優越感,讓義康公主根本就沒怎麼把皇室血脈之外的人放在眼裡,敏平侯府的小娘子,在庶民眼裡已經是極富貴的身份了,可在義康公主看來……算計了這麼個小娘子又怎麼樣呢?
別說她,就是寧九,如果不是寧九極為喜歡這小娘子,執意不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