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涼的湖水很快吞沒了我的身體,我慌忙閉住了氣息,目光切切地追著不遠處正載沉載浮的一抹妃紅。那女子顯然是不識得半點水性的,只勉力撲騰了幾下,便直直的往下沉去。我游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衣領,為了怕她求生心切本能地纏住我,我一抓之下隨即向岸邊游去。
她倒是十分安靜,全然不似一般溺水之人陡然見了救命稻草,必然是要死死抱住不放的。若不是口鼻間嗆了水仍間或吐出些水泡,我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沒有了氣息。我匆忙瞄了她一眼,只見她雙眼緊閉,身子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任憑我拉著她的後衣領向岸邊遊動,只一動也不動。
已有不少宮女太監圍在了岸邊,見狀忙忙跟著涉水而來,幫襯著將她抱到了岸邊,跟著又將我拉了上岸。我伏在岸邊,眼見那女子慘白的面上滿是水漬,髻松鬟傾,烏墨如瀑的長髮正慢慢地滴著水,眉頭緊皺,手指蜷成一團。我擔憂她吃水過多,若不及時吐出恐怕灌進肺中,顧不得自己氣息尚且雜亂無章,喘息著急急問道:“快!快將她扶起身!”
蔻兒跟著一個穿著蓮青色衣裳的小宮女急匆匆地分開人群擠了進來,“小姐!”她一聲驚喊,跟著便撲了過來,“小姐您沒事罷?您……您嚇死奴婢了!”
我來不及寬慰她,只聽那蓮青色衣裳的小宮女淚流滿面地抱著那女子,一疊聲地哭喊著:“娘娘!娘娘您醒醒!傳太醫!快傳太醫!”
我見她抱著那女子便是一陣搖晃,忍不住喊道:“你快放開她!”
一群人這才注意到我。那小宮女淚眼朦朧地望著我,一臉不解,我見那女子身子蜷地愈發厲害,顧不得多作解釋,一把推開那小宮女便將那女子扶坐了起來,身子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拍著她的後心。
不知拍了多少下,她一直僵著的身子突然輕輕一動,那死死閉著,已然泛著慘淡的青白色的嘴唇微張,濁氣一散,一口湖水便驀地吐了出來。
我見她吐了出來,心下這才安心了,轉而衝著那小宮女道:“現下沒事了,快將你家娘娘帶回去休息罷。”
那小宮女一臉狐疑地望著我,待得親眼見到那女子呼吸漸漸平穩,她這才破涕為笑,招手喚來小太監重抬了軟轎將那女子抱了進去,轉身向我福了一福,斟酌著問道:“這位可是新進的小主?你救了我家娘娘,改日必有重謝。”
她說罷,轉身便向著那一起子宮女太監道:“起駕!”
發生了這樁意外,我身上衣裳也盡溼地透了,再無心思欣賞風景,我便即攜著蔻兒回了謐秀宮。這件事我並未放在心上,於我而言,只不過是無意中救了一個人,她是正得勢的妃子也好,只是普通宮女也罷,對我而言全無半分分別。
可是,身體卻似乎在努力地提醒我做了些什麼,回去後的當天夜裡我便突然地發起燒來。這傷寒來的很是突然而洶洶,我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倒了下去,昏昏沉沉,竟連下床用膳的力氣也似沒有了。
蔻兒嚇得不輕,急忙去找了掌事姑姑便要求請太醫,可掌事姑姑卻道今晚太醫院的太醫們一個不剩卻都被召去了昭陽殿為靜妃娘娘侍疾去了。蔻兒急得不行,又不敢再與那掌事姑姑多說,只得先行回返了告知於我。
我聽得竟是那白日不慎落水的靜妃,不由得也微微擔憂起來,問道:“你可知那靜妃娘娘究竟如何了?怎地竟連夜召了太醫,照理說我當時已為她驅除了積水,她也緩過氣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啊。”
蔻兒流淚道:“小姐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管人家好不好作甚?小姐為了救她才得了風寒,如今小姐病倒在床上,她卻將太醫全部召去,這不是成心和人過不去麼?”
我正色道:“蔻兒,你怎可如此遷怒於人?那靜妃娘娘若不是生了極大的變故,又怎會連夜將太醫都召了去?何況我這風寒來得這樣突然,難道是她能夠預料得到的?左右不過是頭昏了些,又不是什麼急命的病症,便是拖些時候又能如何?”
“小姐……”蔻兒仍是欲言又止,然而見我已緩緩轉向了床內,她見我無心於此話,只得悻悻作罷,輕聲道:“小姐,奴婢給你熬碗薑湯驅驅寒罷?”
我緩緩點頭,“去罷。”
翌日我仍是在屋中躺著,然而太醫卻仍是沒能來到謐秀宮為我醫病,馬上便是覲見帝后的吉日了,蔻兒愈發的著急起來,幾次三番的去找那掌事姑姑,然而卻無一例外地得到同一個答覆,太醫們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守在靜妃娘娘那裡,寸步不能離開。
我只道是那靜妃受了溺水之災,昏迷不醒,卻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