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了,看著肥得流油的肉,卻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到現在,他才知道,不是美國的商人們看不起日本市場,不想進去。而是日本透過各種有形無形的限制,讓他們根本就進不了日本,即便進去了,也賺不到錢,最後不得不揮淚割肉,離開這個國度。
“也不見得都是鐵板一塊……”正在整理檔案的舒雨菲聽到他的抱怨,停下筆來,猶豫著想了一陣子,然後慢慢說道,“我以前在市外事局工作的時候,曾經接待過一些來華訪問的日本政治團體和人士,聽說,他們屬於日本國內的親中派。如果公司要靠拓日本市場,可能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親中派?都有些什麼人?”郭逸銘一聽來興趣了,急忙催問。
“我對政治其實不怎麼關心的,我參與過的那幾次接待任務,我想想啊,好像有幾個……,我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了……”舒雨菲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忽然一拍腦門,“對了,有一個人很有名的,他叫森喜郎!當時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笑,森喜郎,咯,像是糖果的名稱一樣。那次他是78年來的,我也才剛上班。他好像是日本福田赳夫內閣的官房副長官,聽說是個很大的官呢!”
“官房副長官,確實是一個很高的職位了……”郭逸銘嘴裡輕輕地念著,覺得他看到了衝破重重封鎖的一點亮光,“對了,既然他能在福田赳夫的內閣裡擔任這樣的高官,那這個福田赳夫,是不是也是個親中派?”
“應該是吧,日本的政壇好像是講派系的,像這個福田赳夫、森喜朗,還有什麼安倍晉太郎,都是一個派系的,派系首領是安倍晉太郎的岳父岸信介。福田當上首相,就是派系努力的結果。而森喜朗則是福田最為依仗的左膀右臂,聽說他以後也很有希望能當上首相呢……”
“那他現在還是官房副長官嗎?”
“早就不是了!日本的首相換得很頻繁,一個首相當不了兩年就要換人。福田赳夫在當年底就被趕下了臺,森喜朗自然也就不是什麼官房副長官了,聽說是回到自民黨內擔任黨內的什麼職務去啦。”
郭逸銘苦笑,日本的政治人物就沒有能長期在位的,大家就像走馬燈一樣,你方唱罷我登臺。只有一個首相的位置,誰都想坐,結果就變成大家輪流得好處,也來個利益均沾,誰也別想霸住這個位置不讓。
森喜朗,可以試試看……
……
東京碼頭工地,平野陽穿著一件帆布工作服,推著沉重的獨輪車吃力地走著。他要把這車沙子推到一百五十米外的攪拌機旁,然後再空車回到堆放建築材料的場地,重新裝滿一車斗沙子,再運過來。一天的工作就是往返於這兩個點,來回不停地運送沙子水泥。
頭上的太陽變得非常灼熱,身上早已汗流浹背,可根據工地規定,他不能脫去這身厚重的工作服。平野陽感到後背溼了又幹、幹了又溼,背脊面板在粗糙的帆布摩擦下似乎已經破了皮,汗漬滲入破皮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刺痛。
他腳下的長桶橡膠靴,也變得更加沉重起來,每走一步都要花費他大量力氣。
“平野!你磨磨蹭蹭在那幹什麼呢?沙子要不夠了,趕快把沙子送上來!不要以為這裡是中國,你想什麼時候幹就什麼時候幹,快!”幾個同在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從身邊走過,衝著他吼道。對方見他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更加生氣了,“看什麼看!如果不想幹活,就滾回你的中國去!”
平野陽眼裡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但火焰隨即就黯然熄滅了,低下頭,默默地推著車子,喘著粗氣向攪拌機推去。身後傳來那幾個人工人粗野的笑聲,和幾句辱罵的話,讓他的心臟,感到一陣陣揪痛。
“好了,先歇一會兒,等下再繼續!”
好容易等來工頭休息的指令,平野陽已經全身脫力,將獨輪車一架,全身癱軟地就仰面躺在地上。
好累……
工地的工人足有二三十個,別的工人趁著休息,都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只有他,沒有人理會,像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中國嗎?
平野陽用手擋住刺目的陽光,在手背遮掩之下,一行眼淚從兩旁滾落。他好想回去,好想回到養父母的身前,聽說兩位老人身體都不好,最近三天兩頭老生病。國內現在推廣了包產到戶,每個人家裡都分到了田,養父母家連同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共分了八畝多地。他上次還給家裡寫了信,說要種田也是門學問,一定要科學種田,最好是買農資公司的優良種子,還有化肥、農藥,自己會給他們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