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現在竹簍裡可是裝了一千文之多,除了回去買芝麻油和菜籽油的錢,剩下的應該足夠買布了。
沈荷香見沈父答應了,便笑嘻嘻的拉著沈父快走了兩步,最後進了離得近的一家布鋪,鋪子不大,但卻有幾十種布料,整整擺了一櫃子,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尤其是夏日,京城女子閨中最流行那種又輕又薄的帛紗,做成小衣外衫穿著既涼快又顯身條,顏色也很豐富,隨意搭配起來便很漂亮了,沈荷香一眼就看中一匹淺紫的醉煙紗,染得還可以,若做成衣衫,走起路來便如那煙雲一般步行在雲端,這種料子說起來並不算名貴,染色的手藝也不算太好,比這質地好的煙紗當年在候府她也沒少穿過,當年她頗得小候爺喜愛,各種料子賞下來,便是那宮中罕見的她也有那麼一兩匹,換作那時若看到這種紗質,她定不屑穿的,但可惜今時不同以往。
那布鋪的掌櫃是個女的,見她盯著醉煙紗,便上上下下打量了半響,一身便宜的棉布衣,便宜的繡鞋,連珠子都沒穿半個,頭上耳朵上更是半點手飾也無,便露出些不屑的神情,把那匹紗捲了卷道:“這東西可別亂用手摸,摸壞了你也賠不起,上好的紫煙紗一百文一尺,可不是十來文錢一尺的棉布……”
沈荷香抬頭看向那個婦人,半晌,不怒反而是衝她微微一笑,然後回頭對著氣得已有些臉色漲紅的沈父,聲音輕輕道:“爹,我們還是到別處看看吧,這裡沒有娘需要用的布呢。”
因為生活貧困,沈父沒少在外招人白眼,但他是個男人,為了養媳婦孩子這點委屈不算什麼,可換成自己嬌生生的女兒如此受人輕視,他就覺得難以忍受,他甚至想掏出那一千文錢摔在櫃檯上,就買它十尺又如何,也斷然比看著女兒受委屈強。
但在下一刻見到女兒不喜不惱的眼睛看著他,很認真的跟他說爹,這裡沒有孃親需要的布,沈父便覺得心頭突然湧起一股心酸感,眼眶也隨之一熱,他想到一千文錢差不多是家裡全部的收入,如果都用來買了布,那就沒錢買油做頭油了,女兒一直都想要個銅鏡,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每每見她照著那凸凹不平的鏡子便覺得難受,那鏡子是大哥的閨女沈桂花扔了不要的,已經舊到無論怎麼擦也擦不亮了,裡面的人影都是模糊的,所以這次來京城他就想讓閨女自己挑一個喜歡的銅鏡。
沈父究竟是為人夫為人父的人了,即使一時衝動也很快恢復了理智,重重的“嗯”了一聲,便挑起擔子帶著閨女快步離開了這裡,那賣布的掌櫃見父女倆離開的背影,不由的啐了一口:“哼,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隨即又把那紫煙紗拿出來擺在顯眼處。
沈荷香離開時,回頭看了眼那布鋪,心情與沈父正好相反,對剛才那女掌櫃的話沒什麼太多的怨恨,她反而使得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變得異常清晰起來,要做的事也更加的堅定,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靠自己的雙手改變一切,到那時,像這種劣質的紫煙紗,便是送給她,她也未必會多看一眼。
沈父帶著沈荷香來到另一家布鋪,這傢伙計頗為熱情,父女倆這才一掃剛才的陰鬱心情,沈荷香翻翻揀揀開始挑起布的花色來,細棉布穿起來柔軟吸汗,夏天穿著也很舒服,薄的細棉價錢也不便宜,柳氏的膚色比較白,穿淺藍印花的細棉會格外的好看,沈荷香摸了摸那棉質,當真是一點疙瘩都沒有,顯然是上好的棉線紡制的。
那夥計見狀立即說道:“這一匹是店裡較好的細棉,上面印著芙蓉細花,上得色也漂亮,做成衣衫穿著顯膚色白淨。”這燕京國的男子最愛女子白膚,京城的閨中小姐哪一個不拼了命的往臉上敷粉,就連那五十多歲的老太出門還弄點米粉末抹一抹,所以一說顯白淨,基本十個有九個動心,“你再看這色藍得多純啊,染得就跟天空一個色兒,現在就剩這麼一點了,你要買我便算你便宜些,一尺二十文,要換半月前,這布一尺至少也要二十五文,賣二十文已經是賠錢了……”
二十文一尺的價錢在棉布中已經算是貴的了,但這布確實是不錯,沈父也覺得值,沈荷香便讓夥計扯個幾尺,又要了幾尺淺花色細棉,到時給孃親配著衣衫做件儒裙,即然已經買了,她索性便又看了一些稍厚實的棉布,沈父那兩身衣服的肩膀處都磨破了,孃親手藝再巧也不可能把補丁縫得天衣無縫,既然已經買了,索性便再扯了十幾尺的深藍棉布給父親做件新衣衫,這布比較便宜,才十二文一尺,夥計做生意也頗為靈活,見她們要的多,便直接算了十文一尺。
沈父一直說不要,沈荷香笑著應和著,一邊卻是讓夥計將布扯了下來,最後沈父只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