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得體無完膚,便是涅磐了嗎?
悠悠地,他醒了。眼前昏暗,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耳邊已沒有喘息聲了。似乎安靜得可怕。
他趴在美人榻上,打著瞌睡,是夢非夢?一閃而逝的場景是真實,還是夢幻?在夢裡,鳳彷彿更鮮明一些?
曾經,他和鳳一起戲玩於清泉麼?
可,為何,他毫無記憶?是因為十四歲那時,失了許些記憶的關係麼?十四歲那年,因某種原因,他混沌的過了許久,當清醒時,尋找鳳兮的身影,旁人卻告訴他,鳳兮走了。問鳳兮何去何從,竟無人能答。唯有奶孃說,鳳兮去了中原,很久很久之後,方能回來。中原?鳳兮為何拋下他,去了中原?中原有何之好,他為何要棄他而去?於是,當成了鳳凰門門主,鳳凰城城主,他開始任性,開始不顧一切地離家出走,去尋找鳳兮,可嘆無一次成功!
開啟眼瞼,看到地上的兩人。玄京已睡去,另一名男子在為他蓋被子。
“你愛他嗎?”他問。
男人手下的動作頓了頓,低沉地回道:“愛。”
“呵呵。”冰凌凰月輕笑。“你不怨孤經常如此玩弄他嗎?”
男人沉默了一會。
“嗯?”
“……怨。”男人低頭。“但,屬下亦感謝門主。”
“感謝孤?”挑眉。
“是。只有如此,屬下方能接近玄京大人。”他愛憐地凝視著昏睡中的人。
“啊,這倒是。”冰凌凰月咕噥。“平日小京冷漠寡言,拒人於千里之外,有時還以下犯上,管東管西的,唉,但他又對孤死心踏地,孤一聲令下,他再不願,亦不能違抗。要他吃春藥,他還真個吃了。呵呵,卻給你撿了便宜。”
男人跪地,磕頭。“門主,屬下請求您……放過玄京大人吧。”
“咦?”冰凌凰月感興趣了。“何出此言?”
男人吸口氣,道:“門主若不喜歡玄京大人,便不要再如此玩弄他。他雖身為下屬,無法違抗你,可……終究是個男人,有男人的……尊嚴。”
“你不喜歡他嗎?”冰凌凰月沒因他的無禮而生氣。
“屬下……雖喜歡他,可……可不願再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他。”
“卑劣?”冰凌凰月坐正身子,鳳眼一眯。“你,抬起頭來,看著孤!”
男人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雖害怕,但眼神堅定不移。
冰凌凰月與他對視了須臾。
“不悔?”
“不悔!”即使以後無法再親近玄京大人,他亦不悔此時的決定。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想盡一切手段的得到對方嗎?
“愛他,便尊重他。”男人沙啞地道。
冰凌凰月沉默了。愛嗎?
倒在軟枕上,他揮揮手。“帶他下去吧。”
男人恭敬地再三磕頭,之後抱起睡夢中的玄京,退出房門。
此時,天已漸亮。
冰凌凰月一動不動地躺著,瞪著華麗的天花板。愛嗎?愛一個,是怎樣的滋味?
半年前,他在一次離家出走時,在城外森林裡亂逛,遇到了身受重傷的玄京。原本對這些事不熱衷的他,因玄京一雙深沉而凌利的眼而改變了主意,帶他回城,為他治傷。玄京是個不愛言語的人,往往給人一種疏遠的感覺,城裡的人都排斥他,可他無任何怨言,傷好之後,展現出超然的武藝,於是,他成了門主的侍衛長。沒有人反對,門主的話便是聖旨。
原本是侍衛長的下屬降職成了副侍衛長,但這個副侍衛長似乎不怨玄京爭了他的職位,反而愛上了玄京。
真是奇怪啊。
“世上真有人為了愛放棄一切麼?”
仍有些困,他閉上眼,繼續睡。
清晨的風,有些冷,他縮了縮,皺皺眉。風過,拂動輕紗。紗後,早已空無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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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幽然似雲,飄渺飛紗,水騰霧靄。
“譁——”
浴池裡,男子破水而出,一頭黑亮的髮絲拖曳在水裡,形成一團黑雲,紫色的眼眸被水浸過後,更晶瑩了。
五官如雕琢般,立體而俊逸,偏表情淡漠,令他如冰雕般,毫無生氣。精瘦的半身露在水外,淌著水珠,引人無限遐思。
坐於池邊的白衣人手執白玉酒杯,細細地打量著水池中的出水芙蓉。
“過來,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