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前,他隱忍的抽泣聲從話筒裡傳來,彷彿在聽一場夜間電臺。
教室裡女生輕聲抽泣的哭聲連成一片,誰也沒想到我們面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心中卻隱藏著如此之深的痛。
十六年,故事裡楊過縱身一躍,終於找到了小龍女。而現實呢,不過是天人永別罷了。
阿澈,十六年後的我們會怎樣呢?
薔薇探過頭低聲問我,“晚上學生會聚餐你去嗎?”
那是一頓散夥飯,當然,是為了要離校的大四學長餞行,之前我們秘書處的部長也問過我,我沒回話。薔薇緊接說,“陸川也會去。”
我當然知道陸川也會去,這就是我遲遲不敢給部長回話的原因。
“你想我去嗎?”我直接問她。
“我和你坐一起好嗎?”薔薇楚楚可憐的說。
我和這個姑娘一起住了快一年,我們一起抱著笑過哭過,當然她還賜過我一巴掌。我覺得素日裡她是個理智的姑娘,可是再多的理智,在碰到陸川這兩個字時都會全盤崩潰,她整個人會變的不可理喻。
“好吧!”我答應她。
“蘇澈去嗎?”她又問我。
“不去,蘇澈又不是學生會的人,再說今天晚上他碰巧要回家。”
“哦。”她沒再說話。
薔薇從中午就開始化妝,整個衣櫃都要被她掀翻,站在鏡子前換了一套又一套。五點鐘,我隨便套了條裙子,蹬了雙球鞋喊她出發時,她還在為穿哪雙高跟鞋而發愁。
那天的晚飯是在南航附近的一家餐館吃的,整整三桌人,都是商學院的精英。我終於看見了陸川,坐在我右手邊飯桌上,那一桌都是各個部門的部長。那個晚上他就像赴宴的探花郎,只是冷言少語,獨自靜坐。我們偶爾目光交匯,他對我淡淡微笑,就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我坐在薔薇身邊,默默吃菜,低頭玩手機,很少講話,就像個隱形人。而我身邊的薔薇濃妝豔抹,婀娜多姿,風情萬種,席間觥籌交錯,啤酒一杯接一杯,迷亂了多少男生。
啤酒不知道端了多少箱,喝到後來不知道是誰起陸川哄,說坐在我左手桌上那個文藝部的大三學姐暗戀陸川多年,眼看陸川就要畢業了,好歹給人家三年的暗戀一個補償,薔薇在我身邊悶了一口酒,三年算什麼,老孃七年了,也沒人給我補償。
隔著桌,陸川笑著問怎麼補償,他們居然一起說,喝交杯啊!就像是早已預謀好,話音剛落,文藝部的學姐自己主動站起來,倒一杯紅酒,端著酒杯就找陸川喝交杯去了。陸川如同被暗算般無奈的搖搖頭,口哨聲,鼓掌聲,起鬨聲中,陸川的手繞過學姐的手,兩人的臉隔著一指的距離,陸川抬頭,一扣交杯喝下。
過了好一會,嘈雜的起鬨聲才消下去,薔薇忽然從我身邊躥了起來,端起酒杯就奔向陸川,“學長不公平,我們這裡所有女生都暗戀你,你應該和每個女生都喝一杯。暗戀三年算什麼,我這都七年了,學長,喝一杯?”
薔薇笑臉盈盈,輕輕巧巧,所言所語,似真又假。酒桌上,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會有人在乎,這夠不夠,喝一杯。果然,陸川身邊一群男生立馬起身附和,“對,對,陸川,誰讓你這麼讓這群姑娘痴迷呢?每個女生都喝一杯!”“陸川,你這酒肯定得喝,你一個人把我們那麼多男生的幸福都給毀了,必須喝,必須喝!”當然也有人賊心在薔薇身上,“哎呦,七年,薔薇,你七年,那我這都十七年了,你也給我些補償吧?”
薔薇的酒杯就像豐碑一樣佇立在陸川面前,屹立不倒。陸川盯著薔薇,表情嚴肅如同在打一場硬戰計程車兵。兩人對峙了許久,陸川說了一個字,“喝!”他的手繞過薔薇的手,薔薇的臉順勢迎面湊上,陸川的臉飛快的躲閃,酒杯快速的翻轉,一飲而盡。
而後他快速的走向隔壁桌,他右手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釦子,掄起袖子,拎起酒瓶,往自己杯子裡倒酒,在一幫男生的起鬨聲中,高舉酒杯,一副英雄風範,“你們今晚要讓我醉,那我就醉個痛快,姑娘們,願意喝的是我陸川的榮幸,不喝的我也謝謝你,H大四年,沒有你們也就沒有今天的陸川!今晚不醉不歸!”話說畢,一口酒急速悶下,席下掌聲一片。
一個市場營銷專業的小姑娘屁顛屁顛的站起來,“學長,我也要和你喝交杯!”,緊接著又有一個女生冒出。就像打地鼠遊戲裡的那些地鼠,樂不此彼的往地上冒泡,我心裡倒吸一口寒氣,不知道是我太古董,還是她們太開放,交杯酒就這樣隨便喝了麼?那洞房花燭喝的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