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錦低低嘆息,“我爹孃一座墳,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會。”夏竹搖頭,“我只是猜想,你爹和你娘一定非常相愛,所以才會合葬。”
左錦的眼裡是少有的憂傷,“她們的忌日是同一天。”
合葬不奇怪,但忌日在同一天……心下了然定是一段讓人悲傷的往事。夏竹覆住她的手,“阿錦,別難過了,都說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你爹孃相依相伴,她們不會寂寞的。”
左錦閉了閉眼,嘆了口氣,“我師父,還有馮欣,她們跟你說過我和英雷堡的仇嗎?
夏竹點頭,“提過,但都沒說是什麼原因。”
左錦轉頭看他,“你不覺得我很恐怖嗎?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
夏竹搖頭,“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是啊,她有自己的理由。
左錦呆看著墳半晌,慢慢地開了口,第一次親口對人說起這件事。
“六年前,我還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那年剛過完年,我便外出去江湖上磨練。那時我們家的木具店生意很好,我娘應邀要到外地去為一家大戶打製木具,我爹隨我娘一道去了。她們在途中救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因為被仇家追殺已經重傷過度快要不行了,我娘和我爹將她藏在馬車上,好不容易才瞞過追殺她的人將她帶到臨近的城裡,找了大夫給她醫治,將徘徊在鬼門關的她救了回來,甚至在她養傷期間對她悉心照顧,無微不至。誰知那女子唯恐我爹孃透露她的行蹤,傷未好全便喪心病狂地將我爹孃殺了。”
左錦捏緊了拳,事隔多年,想到父母的慘遇,還是忍不住滿心悲憤,眼裡都衝上了血紅。
“阿錦。”夏竹傾身擁住她,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背安撫。
左錦慢慢安定下來,繼續道:“我好不容易查到那女子是英雷堡堡主陳英的獨生女兒陳連,便上門去討要說法。那時陳連已經脫離險境,便對此事供認不諱。江湖恩怨,向來是以命抵命,我自然要為父母報仇。”
夏竹蹙了蹙眉,所以阿錦殺光整個堡的人來報仇?會不會有些過激了?但失去親人的痛肯定是讓人無法承受的,以致阿錦如今說起都還這般難受和憤怒。夏竹嘆口氣,輕聲道:“阿錦,不要說了。”
“不,我要告訴你。”左錦堅持,“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初入江湖時都要戴上面具嗎?”
“恩人說戴著面具如果打架打不過時好逃跑。”夏竹按著於醇標說的回答。
“就是這個原因。師父擔心我們江湖經驗不夠,遇到真正的高手時如果起了衝突不能脫身,便要求我們闖蕩江湖時都要戴上面具,待到有了一定的經驗才能取下面具。
那時我的武功跟現在的尹一時差不多,闖蕩江湖時仍是戴著面具的。我的武功對付陳小姐已經綽綽有餘,但因為有陳英的保護,我根本奈何不了她,不只奈何不了,我敗在陳英手下還差點丟了性命。”
夏竹後怕地抱緊了她,“阿錦。”
“那是我傷得最重的一次,好在師父聞訊及時趕到才撿回了我一條命,將我帶回到青翠山休養。傷好後,為了報仇,我沒日沒夜地練武,師父庫房中的所有高深武學我都練,有一度甚至練到走火入魔,全身經脈倒逆,差點暴血而死。”
69
69、第69章 。。。
想象著她當時的瘋狂形象,夏竹心痛得掉了眼淚,“阿錦,還好你現在好好的。”
“是啊,我好好的,多虧了師父,她為了救我將自身一半內功傳到我身上,這樣才壓制住了我身上倒逆的氣息。我的武功,在同輩中可算是無人能敵,甚至在整個江湖中都少有對手,大半就是因為吸入了師父內功的緣故。
我苦練了兩年,然後去英雷堡報仇。我本只想打敗陳英殺了陳連,但陳英怎麼會讓我殺了她的女兒,英雷堡又怎麼會讓我就這樣殺了她們的少當家然後揚長而去,於是英雷堡為了保護她們的小姐,也為了永除後患,出動了整個堡的人來圍殺我。”
“阿錦。”雖說往事已過,但他聽著還是為她擔心。
“我奮死一戰,終於抱了仇,也成了武林中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可是我爹孃再活不回來了。我回黃桃城來,守著我娘留下的鋪子,每日打賣木具。我以為我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左錦往抱著她的夏竹身上靠了靠,輕聲道:“有你,我才覺得重新有家了。”
“阿錦,我也是,因為有你我才覺得活著其實很好,我以後會陪著你,我會給你生孩子,長得像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