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那麼緊緊的扣著她的身子,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裡,彼此再也不分開。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宋嘉意,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蘇碧還在維也納等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了。”
嘉意緊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一個血印子來,她像個受傷的小孩,低垂著臉,哭著問:“你為什麼忽然就不愛我了?”
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會死的。
靳慕蕭想要伸手,去揉~揉她的頭髮,笑著和她說“乖乖,老公在和你開玩笑呢”。可他閉上眼,腦海裡閃過主治醫生喬治的聲音——
“你的病已經到了晚期,加上拖延治療,情況十分糟糕。就算手術,成功機率也已經降到了百分之五。如果你真的決定動手術,那就交代好一切後事吧。”
他不能這麼自私的把她留在一個可能明天就會死亡的人身邊。她還小,這麼年輕,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天空。
他嘆息了一聲,像是沒有力氣一般的,虛弱無力:“可能愛著愛著就覺得沒意思了,想換個人愛了。宋嘉意,你太小,而我是個成熟的男人,和你在一起,我也會累。”
嘉意低垂著臉兒,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衫,可是又不敢了,怕被他再次拒絕,嘟著唇落著淚說:“可是我可以改……我以後不會讓你那麼累……你不要和蘇碧在一起……行嗎……?”
她那麼卑微的愛著他,願意為他改變一切。
靳慕蕭閉了閉眼,轉身向前走,“來不及了。”
嘉意吸溜著鼻子,心臟彷彿都空掉了,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奢望他能回頭看看她,可他一眼都沒有。
在她的認知裡,靳慕蕭應該會很疼她的,如果是這種情況,他不僅僅會牽著她的手,更甚至,會抱著她走。
可她,已經不敢再奢望了。
他說,他不愛她了。
可她怎麼辦?她已經深陷進去,再也逃不開了。
靳慕蕭忽然聽見身後一陣小跑聲,隨後,腰間被一雙小手從背後緊緊抱住。
小女孩兒哽咽著說:“靳慕蕭,我們和好好不好?我不在乎的。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殺我爸爸的兇手。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迫不得已的。”
靳慕蕭默了半晌,終於撥開她的手,轉過身來,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說:“宋嘉意,今天我把話說清楚吧。其實,你父親的死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我之所以那麼說,就是為了讓你離開我,不要再煩我。可沒想到……”
嘉意的臉,傻白。
她虛虛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你……你騙我?”
“是啊,我騙了你。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騙你嗎?因為你太黏人。不這樣騙你,光是用趕的估計趕不走。你看,我就是承認我殺了你父親,都趕不走你。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怪只怪,我們的婚姻不能離。當時腦子一熱,就拉著你去愛爾蘭註冊。這真不是個明智之舉。”
嘉意被激的,一下一下的。方才的還沒消化乾淨,可下一秒,他又丟出一個炸彈。
他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他到底,有沒有真心實意的愛過她?
剛才,她還覺得,他是愛過她的。可是現在,她真的已經不確定了。
她看著他,不可置信的往後退著,被雪地裡的石子扳倒,仰臥著摔倒在地。
“啊——”
靳慕蕭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拉她,可手掌,終是動了動,冷漠的插~在了大衣口袋裡。一雙狹目,不帶任何感**彩的看她。彷彿看一個路人。
嘉意跌倒在雪裡,全身都冰涼入骨,還呆呆的在問他:“你剛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還不夠明確嗎?”
她囁嚅著嘴唇,渾身都在顫抖,手指摳進了雪地裡,指尖薄涼如冰。
她唇角,悽悽的笑開了,她仰臉看著他陰沉的眼眸,笑的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你放心,我宋嘉意以後都不會再黏著你靳慕蕭。原來你對這段感情和婚姻,已經這麼不耐煩。你怎麼不早點說,我肯定不會死乞白賴的纏著你。”
靳慕蕭張了張嘴,沒有話了。
嘉意見他還站在這裡,忽然捏起手掌心裡的雪,向他狠狠砸過去:“你走啊!靳慕蕭你滾!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雪團,砸在他身上,碎裂成細細的碎渣子。
靳慕蕭插~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