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說:“深北要我陪她去做頭髮!”——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說謊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總是愛拿深北做擋箭牌。
“早去早回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媽還在嘮叨:“這孩子……”
我也不由跟著感慨:這個男生,我非常熟悉他的聲音,熟悉到彷彿是自己的聲音。可是,從此再也聽不到了,儘管他信誓旦旦地對我講他會經常打電話給我,可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千里迢迢從加拿大打電話給我,換句話說即使打了又能怎麼樣呢?他人都不在我身邊。
但聽到他的聲音,我還是激動,飛似地跑了出去,連拖鞋都忘記了換。
他帥帥地戴著一頂棒球帽出現在我面前。
站在陽光下,一臉的燦爛。
“嘿!”
他問我打招呼,然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低頭看著地面。他這個人,很是陰鬱。跟他在一起,常常猜測不到他的內心,像是站在一片深沉而無聲的大海面前,無法預測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
可是,他這個人,我還是喜歡的吧?
他穿白襯衫。好看。
他卻總是說難看。這一身衣服,是學校規定要穿的。末了,還要補充一句,真難看!
我們一前一後地在運動場上走來走去,我望著他,他的目光卻拉向遠處,風吹來,他的襯衫被風吹來,可是我的視線無法逾越他那薄薄的襯衫,看見內裡的湧動。
他半挽了袖子:“我們去打籃球?”
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打了,你不是一直賴著我要學的嗎?”
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就要走了?”
他說:“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我像言情劇的酸女人一樣酸溜溜地問他:“永遠有多遠?”
他不說話了:“可是你還是我的……女朋友啊!”
他又笑了笑,非常乾淨的笑,與他嚴肅起來時候陰鬱那麼不一樣。他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我沒說話,但腦袋裡卻想到那一幕:半年之前,就在這個體育場舉辦的jay的一場演唱會上,我們兩個因為見到偶像激動得不顧一切地蹦跳鼓掌,最後不知怎麼搞的,沒有廉恥地抱在了一起。然後,就這樣,我發誓一定要剮了這個佔了我便宜的小人,於是就跟在他屁股後面一直一直追問他的姓甚名誰。像個催債的一樣,終究是認識了。
在運動場外面的小樹林裡,我們大吵了一架。
卻成了朋友。並且還一直持續到今天。
他從衣服裡掏出一張白紙,說:“這是我在國外的地址,給你!”
我微笑著接了過來,然後當著他的面,一條一條撕碎。然後,我非常冷靜地說:“你知道麼?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你。我可以在一轉身之後就把你忘記!”
他前所未有的驚訝,站在那說不出話來。
我得意地笑了。
然後轉過身,邁著可笑的大步走開了。
一步,兩步,三步……你知道嗎?那一刻,我多麼想他衝上來,緊緊地抱住我,猶如那天在Jay的歌聲裡,他年輕的身體緊緊地將我束縛住。我是一個多麼不羈的女孩啊。
我一邊走一邊哭。
我心裡在喊:“其實我一點也不想你走,其實我真的沒法像自己說的那樣,在一轉身之後就忘記你,其實我真的想留住那個地址,在你走之後給你寫信打電話或者在MSN上聊天,其實,其實,我多麼渴望你給我一個擁抱!我們在一起的一百八十一天,卻只有一次擁抱。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放學之後或者每個週末,在一起壓馬路。——這就是我們的悄無聲息的地下愛情,即使如此平靜亦被時光帶走,不可挽留。
為什麼時間這東西就這麼快呢?很快很快,快到讓我不適應,快到讓我憂傷。
在我的身後,我聽見他很大聲很大聲地喊了起來:“啊——”
可是,我沒有回頭,繼續走了下去。
深北隔著桌子看著我。這會兒,把手伸過來,兩隻手攥緊我,她可憐似地問我:“小米,你什麼時候經歷的這些啊?我怎麼不知道呢?和我比起來,你一點也不蒼白。”
“我們這個年齡,還是學習要緊地。哈!”
深北點了我一下腦袋:“少跟我玩嚴肅!搞出這麼老掉牙的話題,你看你現在這副嘴臉,簡直就像是一出土文物!”
“本來就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