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齊眉起了個大早,阮成淵換上官服,倒是不顯得少年裝老成,雖然不是書生打扮時候的書卷氣息,也不是盔甲披身的英氣逼人,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要小心些,現下看似安安靜靜,也不知內裡暗波流動得多少,平寧侯那方的人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你。”齊眉囑咐著。
阮成淵點點頭,“你安心,我自有分寸。”
午後左元夏便來了,外頭飄起了大雪,兩人窩在室內說著話。
左元夏提起了百姓熱情的那些舉動,齊眉聽得眉頭愈皺愈緊,半晌都沒有出聲。
“是不是你也覺得不妥?”左元夏問道。
齊眉抿了口茶,外頭的雪又大了起來,積雪已經厚到了一定的地步,走起來都有幾分困難。
捧著手爐,齊眉道,“讓大哥把那些百姓送的東西想辦法送走。”
“全部嗎?到底是心意。”左元夏有些猶豫。
“就怕是‘心意’。”齊眉眯起眼,“不好送走的話,如今外頭天寒地凍,我有個主意,大嫂回去和大哥商議一下,若是好的話,就越早辦了越好。”
時間在大雪中很快地流逝,西間和攜園裡幾乎到了通晚亮著油燈的地步,齊眉的眼眶都深深地陷了進去,黑黑的一圈,暖爐雖是燒著,但手腳卻還是凍得有些發冷。
手下的針線飛快的穿插,只為了能做多少鞋襪就做多少。
這幾日的雪下得尤為的厲害,馬車都不得通行,貧窮的人家買不起好棉鞋,甚至還有小孩兒光著腳在走,凍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停的哆嗦。
即使如此,入到宮內的訊息依舊是瑞雪兆豐年這樣的套話,上感知不到百姓的疾苦,下面的人連埋怨的時間都沒有,只盼著初春能儘早的到來。
言官遞上了奏摺,打破了百姓一切安好的假象,而矛頭直指陶齊勇,利用職務之便搜刮民間福祉。更有百姓跪在皇宮門口大哭不止,凍得哆哆嗦嗦,看上去可憐至極。
皇上瞬時震怒,陶齊勇立馬上前跪下。
“你作何解釋?濟安公公正清廉,朕本以為他的後人更該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皇上手緊緊握著龍頭扶手,嚴厲的看著跪於殿前的陶齊勇。
群臣都噤了聲,陶伯全和阮秦風交換了眼色,看不到背對著他們的陶齊勇是何表情,餘光撇到後頭的阮成淵,似是胸有成竹。
輔國公拱手道,“啟奏皇上,微臣認為陶副使利用公務之便已是大罪,更讓百姓對皇上頗有微詞,此是大不敬。微臣斗膽一句,皇上如此嚴明,此事必要嚴肅處理才能顯得弘朝之公正。”
皇上只看著陶齊勇,似是在等他解釋。
無論如何,陶齊勇以前確實是急功近利,毛頭小子恨不能一朝一夕就能站於巔峰,如今拔苗助長,他在不適合的時間爬到了這個位置,朝中上下對他懷有意見的大臣不在少數,當然支援的人也不少。
就是因為陶齊勇一心想立功,想為弘朝出力,想像濟安公那般能為國為民,所以他該是不會犯這樣愚蠢的大錯。
皇上環視了殿內一週,大臣們都因得他的發怒而低下頭,只有一個人昂首挺胸的站在他手側,看著陶齊勇跪在面前,唇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皇上捏了捏拳頭,平寧侯若是再往上走幾步,就能站在他的龍椅旁。
他就是因為要嚴明要公正,近幾年才開始納賢德有才之士,殿內文武百官之中,能用的人他心中已經有了分寸,只可惜羽翼未豐,很容易被人斬斷翅膀,失了性命。
但若是這樣的坎過不去,也就證明無法和平寧侯的勢力抗衡。
皇上正要出聲把陶齊勇壓入牢裡等候審查,陶齊勇卻忽而拱手道,“啟奏皇上,御史大人所言之事確實有所發生,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皇上眼裡微微地閃起光,“說。”
陶齊勇挺直了背,“百姓如今的生活平和,心中對皇上,對弘朝感激至極,便只能把敬意傳達給我們這些將士。是百姓們主動自發的縫製了衣裳鞋襪和送來的吃食,不止微臣一人有,這幾日巡視的主將士人人都有。”
殿內霎時一陣喧譁,幾日裡巡視的將士被宣上殿內,一問之下果然是人人都有,還有個將士剛剛換上百姓新送的棉鞋。
陶齊勇繼續道,“百姓所送的其餘吃食和用度,微臣也派人送給了鄰近村莊的百姓們,並不是所傳言的私自搜刮民脂,還請皇上明察。”
大臣們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很低。
酉時阮府內。
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