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祥和美麗。
蚩尤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阿珩,等我,我馬上就到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跑著跑著,蚩尤突然看到山花爛漫中,少昊一身白衣,迎風而立,儀容俊美,丰神清朗,對蚩尤含笑道:“你來晚了一步,我已經救了阿珩。”
“阿珩在哪裡?”
阿珩姍姍而來,握住少昊的手,依偎在少昊身畔,雙眸只是深情地看著少昊。
少昊帶著阿珩躍上玄鳥,對蚩尤道:“你趕緊出陣吧,我和阿珩回高辛了。”
“阿珩,阿珩!”
無論他怎麼叫,阿珩都只是笑偎在少昊懷中。
蚩尤失魂落魄地走著,逍遙飛落到他身旁,眼中滿是悲憫。憤怒激盪在蚩尤的心間,他到底哪裡不如少昊?為什麼阿珩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少昊背棄他?為什麼阿珩不肯原諒他,卻輕易地忘記了少昊為了半個河圖洛書就捨棄了她?難道就是因為少昊出身尊貴,會是一國之王?
那好!我就讓阿珩看看我和少昊究竟誰是一國之王。
蚩尤帶著逍遙回到神農,劍之所指,千軍同發,鐵騎過處,血流萬里,一座又一座城池被他攻下,軒轅國滅,高辛國亡,整個天下都臣服在他的腳下,他手下的將軍們熱血沸騰地歡呼。可是,當跪在他腳下的人越來越多,當所有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敬畏,他沒有感受到一絲快樂,萬人敬畏的簇擁歡呼竟然只是讓他懷念草凹嶺上榆罔偷來的一壺酒。
他提著酒去找榆罔,榆罔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來賜死我的嗎?聽說那些將軍們又在逼勸你廢掉沒用的我、自立為帝。”
“不,我只是來找你喝酒。”
榆罔轉過了身子,留給他一個清高孤絕的背影,“你心裡的血腥味太重,燻得我噁心!”
蚩尤默默退出大殿,仰頭把酒灌下,卻再喝不出以前的好滋味。那段草凹嶺上,他四肢著地、野獸一般敵意地瞪著榆罔,榆罔卻傻笑著,用酒來討好他、接近他的日子再也找尋不到。
大軍包圍了高辛都城,城中只剩下高辛王族,這是最後一場戰役了。
阿珩星夜而來,向蚩尤傾吐深情,他滿心歡喜,兩人徹夜歡愛。
三.破陣(3)
可第二日,他的軍隊中了埋伏,無數兄弟被殺,他最好的兄弟風伯滿身是血,死在他面前,魑魅魍魎指著阿珩,對他大叫:“是她,是她出賣了我們!是她害死了風伯!”
遠處,少昊帶著千軍萬馬而來,溫柔地聲聲喚:“阿珩。”
蚩尤冷意浸骨,盯著阿珩,“是你做的嗎?是你告訴少昊埋伏我們嗎?”
阿珩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坐著。
魑魅魍魎羅列著阿珩的如山罪證,士兵們鮮血披面,高舉刀戈,群情激昂,喧譁著要殺了阿珩。
蚩尤看看腳邊的風伯,再看看身旁的阿珩,心如炭焚冰浸,五內俱痛。
阿珩不求饒,不辯解,只是微微仰頭,默默地看著他。
蚩尤忽而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桃花爛漫,阿珩一手提著繡鞋,一手提著羅裙,在山澗的溪水上跳躍,追著落花戲耍,一片又一片的桃花在他眼前輕盈地墜落;也想起了阿珩墜下虞淵前,對他字字泣血地說:“如果今日,你我易地而處,我會信你!”他的心竟然慢慢安穩了,一切的焦躁、猜忌,甚至痛苦、孤單都消失不見。原來世間的很多痛苦來自自己的心,心若安穩,處處都是樂土。
蚩尤對魑魅魍魎斬釘截鐵地說:“她是我的阿珩,我信她!你們要殺她,就從我屍體上踏過!”
一語既出,阿珩、風伯、魑魅魍魎都消失了。
沒有少昊,沒有戰場,沒有鮮血,沒有屍體,什麼都沒有。
蚩尤神思恍惚,不敢相信那鐵血江山、生死豪情竟然都只是一場幻相!
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得到失去,失去得到,好似一生一世,不過只是陣法的一場幻鏡。得到的令你快樂了嗎?失去的令你痛苦了嗎?幻鏡滅後,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自從幾百年前,蚩尤被炎帝帶回神農山開始學做人,他一直困惑迷惘於人性,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
滅魔陣被譽為盤古陣法中最厲害的大陣,但除了第一陣,其餘都不過是自己和自己鬥,是不是人生也就如此?是需要一定的實力去打贏擋路的金甲神,可真正擋著路的最大障礙是自己,一切悲歡得失其實都取決於自己,得是因為自己,失也是因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