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趙家這麼麻煩,當初我就不會讓胭脂嫁過去。可是呢,胭脂這孩子,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你看她口口聲 聲說要出家,要去過逍遙日子,可是她,還是捨不得我們。等嫁了過去,她和姑爺我也能瞧出來,是情投意合的,怎麼捨得分開?你說是不是?”
明明知道胡澄不會回答,王氏還是和胡澄說著話。胡澄喉嚨中又發出呼嚕嚕的聲音,王氏拿著帕子把他唇角的涎水給擦掉,打算給胡澄再換一換被褥,自己也就歇下。
王氏剛把帕子放下,就聽到胡澄喉嚨中的呼嚕嚕聲更大,和原來並不一樣。王氏先是瞧著胡澄,突然面色大驚,大叫來人。
胡大郎和鄒蒹葭夫妻在回到汴京之後,就搬到了王氏隔壁住著,這會兒聽到王氏大喊來人,胡大郎急忙披衣過來。丫鬟也被吵醒。
王氏伸手拉住胡大郎:“你爹爹,你爹爹,情況不對,快去請太醫!”
胡大郎急忙往外跑,鄒蒹葭已經穿好衣服過來,丫鬟們跟著忙碌,小元宵也跑過來。看見王氏面色蒼白,元宵忙上前安慰王氏。
王氏像沒聽到安慰一樣,只是看向胡澄,胡澄口中的呼嚕聲更大了,眼也漸漸睜開,幾個月沒抬起來的手,竟然在緩緩地動。
王氏撲上去拉住丈夫的手,胡澄的聲音很艱難地說出來:“累了你,對不住!”
王氏淚如雨下:“你沒什麼對不住我,沒有!”胡澄看向鄒蒹葭和小元宵:“大,大郎。”
胡大郎已經跑回來:“母親,巷子口被禁軍封住,不許外出。”
王氏的心像被什麼抓住一樣,看著自己的丈夫。胡澄搖頭,看向胡大郎。胡大郎跪在父親面前,胡澄努力說出兩個字:“護住,”
“是,父親,我定會護住母親和弟弟的。”胡大郎已經痛哭出聲,鄒蒹葭淚如雨下,王氏卻沒有一點淚。猛地王氏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拉住胡大郎:“胭脂,你姊姊,還沒,還沒……”
王氏的話很快停下,禁軍封住巷子口,定是為了讓京城風平浪靜,怎會讓人進來?
炕上的胡澄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了,咳嗽不斷。整個胡府都亂成一團,巷子口的禁軍卻像沒看到混亂一樣,依舊站在那裡。
皇宮大殿之中,也不復往日肅穆。柴旭站在那裡,看著符太皇太后,滿臉不可思議:“要朕退位,奉為上皇?朕,朕沒有病!”
就算之前支援柴旭的官員,此刻聽到柴旭這樣的話,也不禁皺了眉,柴旭如此,哪有半分人君之相?這樣的君王,並不是臣子們的福氣。
“旭郎,你不過退位罷了,德壽宮原本是世宗陛下修建的行宮,你到時遷居到那裡。”符太皇太后厲聲道。
柴旭已經指著韓王:“然後呢,韓王攝政,攝政?哈哈哈,韓王,我的好弟弟,你為了報你兒子的仇,等了多久,他就是失足落水。”
“還不趕緊擬詔書?”符太皇太后不想看孫子的瘋狂,對翰林們吩咐。
“太皇太后,官家所慮也是實情。吳王尚幼,自然不能親政。韓王攝政,難免會讓人對韓王議論。倒不如……”
趙匡義看向趙瓊花,緩緩開口。
果真二叔公一直想著自己,趙瓊花面上露出一絲微笑,很快就把這絲微笑抹去,依舊端莊地坐在那裡。
太后攝政,倒是常事,群臣議論幾句。符太皇太后看向韓王,見韓王搖頭,也就對趙匡義道:“既然韓王攝政,會招致不滿,那就皇后垂簾,擬詔吧。”
這後面一句是對翰林吩咐的,翰林應是,內侍已經端來筆墨紙硯,翰林學士坐上去,開始擬起詔書來,詔書共有兩份,一是柴旭退居德壽宮,另一份是吳王登基,尊柴旭為太上皇,趙瓊花為太上皇后,因天子年幼,由趙瓊花垂簾攝政。
吳王一臉懵懂地坐在那裡,聽著兩道詔書分別被念出來,符太皇太后對吳王行禮:“陛下,從今日起,您就是官家了。”
柴昭看向趙瓊花,趙瓊花伸手給他整理一下衣襟:“從此,這天下就是陛下您的。您可要好好地做下去。”
柴昭點頭,群臣已經跪下,山呼萬歲。
趙瓊花坐在柴昭身邊,滿臉端莊,走了這麼久,終於走到了。柴旭已經被內侍請下去,此刻,對趙瓊花來說,柴旭已經毫無作用。
至於韓王,趙瓊花看一眼韓王,看向趙匡義,趙匡義已經對趙瓊花點頭。要讓柴昭坐的穩,韓王不能留。
趙瓊花笑的更加舒心,從此就是唯我獨尊了。
太陽從東邊躍起,一夜沒睡的胭脂看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