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舅兄他,在党項剛打了勝仗。”
“是啊,剛打了勝仗,但這又如何呢?趙家,只是臣子。”臣子?柴旭覺得自己的喉嚨開始疼起來,趙匡義的聲音似乎有無限誘惑:“儲君,離天子位只差一步。官家的身體,一直不大好。”
如果?爹爹在此時暴斃,那麼自己就能登上天子位,就再也不怕了。柴旭的身體抖的更厲害。趙匡義看著柴旭,面上笑容不變。權力,誰又捨得把手中權力輕易拋掉?
“你不許讓他們喝酒!”汴京城內的風雲變化,在此刻還沒有影響到麟州,胭脂一家正在歡歡喜喜過年。胭脂一回頭就見趙鎮拿了小酒杯要往趙捷嘴裡倒酒,急忙阻止。
趙鎮呵呵一笑,對趙捷道:“瞧,你娘瞧見了,這可不成。”
“爹爹,為什麼你怕娘,周大叔也怕周嬸子,只有狄大叔不怕狄嬸子?”趙嫣打扮的像一朵花一樣,小胳膊放在趙鎮腿上,雙眼全是好奇。
“嫣娘你說什麼呢?你狄嬸子怎麼對待你狄大叔的?真以為你狄大叔不怕你狄嬸子?”紅月端了一盆煮的熱氣騰騰的羊肉過來,往桌上一放就對趙嫣說。
“哎,這要回了汴京,誰還能想到當初那個嬌滴滴的紅月,變成現在這樣?”老衛把調料放好,這羊肉不能這樣吃,要在火上再烤過,切成片兒,拌上佐料這樣吃才更香。
胭脂把羊肉放在火上慢慢烤著,對老衛道:“婆婆您和原來也不一樣。”
“不同不同,我這是入鄉隨俗,等到了汴京我和原來還是一樣。倒是紅月,大不一樣了。”老衛見胭脂的羊肉已經烤的差不多,接過來用刀切成片,拌上佐料,用筷子夾給趙嫣一片。
趙鎮在這邊久了,也不用筷子,拿著一把雪亮匕首,自己邊切邊吃。趙捷在旁看見,又想端酒杯,早被胭脂瞧見,一巴掌打在他手上:“不許喝。”
趙捷只得縮回手,周德抱著自己兒子走進來,瞧見趙捷縮回手,就對趙捷道:“捷郎,我和你說,要喝就喝,男子漢嘛。”
“紅月,我覺著,你最近都對周德太好了。”胭脂也不抬頭,只說了這麼一句。紅月已經一筷子敲在周德手上:“好好的吃飯,叫捷郎喝什麼酒?你敢讓兒子喝酒的話,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兒子,聽到沒,以後娶媳婦,可不能娶你娘這樣的。太兇。”周德對兒子說了這麼一句,又被紅月打了一下。屋內的人都笑起來,外面又飄起雪花,但在屋裡,有火盆有羊肉,還有好酒,再大的風雪都不怕。
趙鎮和周德喝的伶仃大醉,各自去歇息。胭脂和紅月她們收拾好了東西,這才各自回房。胭脂走進屋裡時候,聞見的不但是一屋子酒味,還有鼾聲如雷。趙鎮和趙捷父子躺在一起,小兒子躺在搖籃裡,睡的怎麼都吵不醒。
趙嫣坐在床頭,瞧見胭脂走進就可憐兮兮地對胭脂說:“娘,哥哥和爹爹打呼,睡不著。”
胭脂把女兒抱到懷裡:“那好,我們不在這屋裡睡,去別屋睡好不好?”趙嫣打著哈欠,已經靠在胭脂肩頭。
“不許!”趙鎮已經睜開眼,鼾聲也停了,趙鎮瞧著胭脂母女:“說好的,我們一家人,過年時候總不許分開。”
“說好不能做的事那可多了。”胭脂嘴裡取笑著,趙鎮已經把趙捷往床裡挪著,趙鎮對女兒道:“乖,爹爹不打呼了好不好?”
趙嫣睜開眼睛,困的沒辦法,趙鎮已經把女兒接過來:“嫣兒最乖了,爹爹不打呼。”
趙嫣打個哈欠,還是躺在趙鎮身邊。胭脂笑著搖頭,把搖籃放到床邊,小心地在女兒身邊躺下。
“真好。”趙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胭脂驚訝地抬頭看他,黑暗之中只能感到趙鎮的眼很亮。趙鎮把胭脂的手握住:“這麼一家子在一起,真好。”
“會一直這樣的。”胭脂知道趙鎮擔心什麼,溫柔地安慰他。趙鎮笑了,重又睡著。此時屋內屋外,都那樣平靜安寧。而一場大風暴,將很快到來。
麟州的春天總比汴京的春天來的晚,當天子駕崩,柴旭登基的訊息傳來時,離天子駕崩已經過了二十天。
乍然得知訊息,趙鎮差不多都呆住,天子的身體,並不算很好,但也不糟糕,最起碼有御醫在旁照顧著,天子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而現在,天子算得上是突然駕崩。
不過趙鎮心中雖然疑惑,依舊命人按照國喪佈置起來,衙門內外都掛了白,城頭也飄著白幡,來往的人都換上孝服。
“娘,這衣服真粗。”趙嫣乖乖地換上孝服,但還是皺著鼻子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