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捏下女兒的鼻子,舜華已經從外面走進來,手裡還拿著幾張禮單:“這是平日相熟的人家,曉得母親生下弟弟之後,送來的賀禮。”
王氏也沒往禮單上瞧一眼就搖頭:“你斟酌著把這些禮給還了吧,這樣的禮尚往來,絆的我頭都疼了。當日你姐姐在日,我也不理這些。”
王氏提起劉姬雖是無意,但舜華還是答道:“前幾日我去探了姐姐,姐姐她說她現在過的很好,很平靜。還叮囑我說,要我好好過日子,千萬不要像她一樣。”
胭脂和王氏都能讀出舜華話中,有一絲隱約的傷心。接著舜華又笑了:“我和姐姐說,蒹葭現在和原來不一樣了,她也很歡喜。”
“如果,”過了好一會兒王氏才道:“等蒹葭過了門,過上一兩年,就把你姐姐接出來,和蒹葭他們一起過日子。”
“母親的好意我明白,不過姐姐她,想來是不願意的。姐姐說,那十來年,如圖一夢,現在好容易夢醒了,又何必再回紅塵之中。有母親和父親,我們姊弟也會過的很好,無需再去想別的。”
舜華的話讓王氏長久沉默,胭脂忍不住嘆了一聲,劉姬畢竟有劉姬的驕傲,她的驕傲,當然也是不容人隨意左右的。
舜華覺得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沉重,已經對胭脂道:“方才我瞧見姐姐帶回來的東西里面,竟還有一塊靈芝。趙家長輩,實在太用心了。”
胭脂啊了一聲才道:“這些禮物都是二嬸子備的,我只匆匆瞧了一眼,沒想到竟還有靈芝。”
“這是他們家看重你,我的女兒,值得這樣好的對待。”王氏的話讓胭脂故意一皺眉一吐舌:“娘這話要讓外人聽見,又該說定北候府的那位夫人,常常大言不慚。”
王氏攤手:“隨他們說去,難道我還不過日子了不成?”
胭脂又笑了,舜華瞧著胭脂和王氏,有些事,真是怎麼羨慕都羨慕不來。
胭脂在胡府用完晚飯,就要收拾回趙府,看著自己的娘,胭脂心裡滿懷不捨。王氏倒拍拍女兒的臉:“有什麼捨不得的,人啊,總是會分開,也會再來。我啊,只要你過的好好的,就成。”
“姊夫待姊姊很好,母親您不用擔心。”舜華在一邊勸著王氏,王氏把女兒的手鬆開,笑著道:“去吧,去吧,總有你妹妹陪我呢。”
胭脂嗯了一聲就笑著道:“等舜華出閣了,娘您就把蒹葭接過來,她今年已經十五,到了明年出嫁也還合適。”
這是女兒擔心自己寂寞了,王氏笑了:“有元宵呢,我寂寞什麼?胭脂,我從不擔心的。”這孩子既然是元宵後生的,王氏就給起了個元宵的小名,就像當年生下胭脂,看見的是梳妝檯上那盒胭脂,就這樣順口叫出,直到現在。
胭脂又笑了:“虧得這是小名,不然的話,要做了大名,以後這先生都不好意思叫。”王氏正要笑出來,就聽到門外響起胡澄的大嗓門:“胭脂啊,你收拾好了沒有?女婿來接你來了。”
趙鎮來接自己?胭脂覺得是不是胡澄說錯了?儘管元宵夜後,兩人的關係有進一步的緩和,但在胭脂瞧來,這不過是出於朋友道義,趙鎮哪至於要在眾人面前,做出一副恩愛和睦的樣子?
“胭脂,胭脂,你聽到沒有,趕緊出來。”胡澄的嗓門都比平常大了幾分,王氏生下兒子,胡澄比王氏都要歡喜三分。關於由誰承繼的事,從此就再無需擔心了。
胭脂哎了一聲就掀起簾子,瞧著外面的胡澄笑盈盈地道:“爹爹您怎麼不進來?”胡澄搓下手:“穩婆不是說了嗎?讓我別進去,免得衝撞了你娘。”
胭脂又噗嗤一聲笑出來,胡澄的臉又紅了:“不許取笑我,你趕緊出去和女婿回家去。你大阿弟在外面陪著呢。”
胭脂努力讓臉上的笑收起來,但還是有那麼一絲笑露出來,胡澄又瞪女兒一眼。胭脂笑嘻嘻地往外走,舜華瞧著這一幕,唇邊笑容動人,放開懷抱,自然就能明白當初被自己忽略的很多東西。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一種快樂。
胭脂走到前面時,瞧見胡大郎趙鎮正在那對答,瞧見胭脂走進來,趙鎮已經站起身:“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胭脂還沒說話,趙鎮就又對胡大郎道:“原本還當去裡面拜見岳母,此刻也不便,還請小舅待鎮轉達,對岳母的問候。”
趙鎮十分嚴肅,胡大郎也要擺出正經來回答了。
胡大郎直把胭脂夫婦送到門口,這才轉身進去。胭脂還要去尋馬車,趙鎮已經拉住她:“不用馬車了,我們共乘回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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