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鎮有些遲疑,但還是脫鞋上床,躺在胭脂身邊。
胭脂側身瞧著他:“你很難過?”趙鎮點頭,想著胭脂也瞧不見,忙道:“我原本以為的那些,全都是不真實的。胭脂,你曉不曉得,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你原本以為是什麼?”胭脂的話讓趙鎮想了想才道:“我原本以為,我出身很好,相貌也好,從小得眾人讚揚,家人疼愛,妹妹也和我這個哥哥很好。上戰場後,雖不能說百戰百勝,但也立了幾次功勞,可是現在才曉得,這一切都是假的。”
從發現趙瓊花不對勁到現在,趙鎮覺得自己的生活簡直髮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都顛倒了。
胭脂伸手握住趙鎮的手以示安慰,趙鎮的聲音又有些破碎:“胭脂,原本我笑話你,現在我才知道,自己才是一個笑話,我現在不敢出門,害怕那些讚揚我的人背後在笑話我,笑話我不知天高地厚,除了自己家世和相貌,沒有拿得出手的。胭脂,你說,我該怎麼辦?”
趙鎮話裡的難受聽的胭脂的心裡也難受起來。胭脂把趙鎮的手握的更緊,趙鎮順勢把頭靠在胭脂肩頭,似乎這樣才能得到些勇氣,可以讓自己活下去。
就在趙鎮想聽到胭脂開口安慰自己時,突然聽到胭脂的笑聲。
趙鎮不由有些不滿地把胭脂的手給握緊:“你笑什麼?”
“我笑你沒真正吃過苦,沒真正經過挫折,遇到這麼點事情,就難受的不得了。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有吃有住有地位?”
這些還不算苦,還不算挫折嗎?趙鎮很想握住胭脂的肩膀搖醒她,問她怎樣才算苦?
黑暗之中,只有胭脂的眼在閃閃發亮,胭脂覺得,以趙鎮的性子,越安慰他只怕他越傷心,倒不如直接說出實情才是。
“那你遇到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嗎?遇到過生了病沒藥醫,於是只能活生生看著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時候嗎?”胭脂的問話趙鎮很快回答:“當然,我們去蜀國的時候,路上遇到許多窮鄉僻壤,那些人,很苦。”
“既然你知道那些人很苦,那你覺得,你現在的難受是不是有些矯情?”胭脂話中的不客氣讓趙鎮頓了頓,接著趙鎮有些不服氣地道:“可是,這不一樣。苦心和苦身,全都不同。”
知道舉一反三了,不錯。胭脂在心中讚了一句才搖頭:“你這話不對,難道苦心就很痛苦,苦身心裡就不痛苦了?只是很多人,已經苦的不曉得疼了。你現在還曉得疼,算什麼苦呢?再說了,不過就是這麼兩件事,你就要在心裡掂上這麼久,到底你是男人還是我是男人啊?”
胭脂的反問差點噎到趙鎮,可是,趙鎮眨了眨眼:“你不是說,男人該哭的時候也要哭?”
“對啊,我是說過,可我的意思是,你哭過了,就把這些事放下了,而不是你哭過了,還讓這些事在你心裡,讓你受折磨。你既然已經決定,瓊花做什麼就讓她去做,那就去做。你既然已經知道,二叔公考慮更多的是趙家利益,而他覺得我這個人配不上你,因此想讓我離開趙家,你就多防著他點就是。別的,你還能做什麼?”
☆、第78章 大事
這種一句打擊一句安慰的話;趙鎮聽的多了,倒不再覺得胭脂說話難聽;反而開始思索起來;是的,自己接受不了的;更多的是那種無能為力;明明知道一切,但不能伸出手去做任何改變。
於是才會責怪自己。趙鎮把胭脂的手鬆開,躺平在枕上,對胭脂道:“我明白了,我曉得該怎麼做了。胭脂;你看著我;我會去建功立業;會等到某一天,別人提起我時,不再是武安郡王的長孫,寧國公的長子,而是會說,這是趙將軍。”
“對啊,這樣想才對。你就算把自己慪死,可也傷不了別人分毫,那有什麼意思?”胭脂覺得趙鎮這樣表態才對,打個哈欠閉著眼迷迷糊糊地說。
聽著胭脂想要睡去,趙鎮直起半個身子看著胭脂,在嘴邊的那句話已經想要問出來,到的那日,你會不會為我驕傲?
可是傳來的,是胭脂均勻的呼吸。趙鎮輕嘆一聲,重新躺平,也許,自己還是問的太早。可是胭脂,什麼時候,你才會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大郎和老二,到底出了什麼事?”趙鎮讓人把符夫人送去的東西全都退回去的訊息,並不是什麼秘密,胭脂次日去給杜老太君問安的時候,杜老太君自然問出來。
胭脂曉得趙鎮是要瞞著杜老太君這個實情,於是笑著道:“隱約聽說,官家想對唐國用兵,大郎想上戰場,但曹相公讓大郎留在京中,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