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語;永和長公主沉默不語。內侍已經在外奏報:“太皇太后,有奏本。”
出了這麼大的事,大小朝會自然都不舉行了;符太皇太后命群臣各自歸家;算一算家裡都有些什麼人沒了;還剩下些什麼人;把這些稍微處置妥當了;再做別的事情。若有急事,不管官職大小,全都把奏本送到宮門口呈上來。
“你去看看瓊花吧,怎麼說她也,至於別的事,慢慢處置吧。”永和長公主也知道,還有許多的事等著符太皇太后去做。原本該保護宮廷眾人的侍衛,禁軍,昨日也死去很多。現在宮內外保護宮廷中人的,是趙德昭帶著昨日蒐集來的人。
汴京城的數道大門已經開啟,由曹彬帶了人在那親自看守。汴京城,看似已經暫時恢復了平靜,不過是外強中乾,只要有人輕輕一推,就會再起風波。
永和長公主應是,行禮告退出宮。宮中的內侍宮女剩的也不多了,永和長公主走在宮道上,只覺得無比寂寥,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整座宮廷,甚至包括整個皇朝,都有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永和,昨日還多虧了你!”永和長公主還沒走到宮門口,迎面就遇到永寧長公主。和永和長公主的鎮定不同,永寧長公主面色憔悴,甚至還有驚慌之色。
永和長公主看向姊姊,淺淺一笑:“大家姊妹們,本是應當的。”
永寧長公主親熱地握住永和長公主的手:“你這是剛去見過母親吧?我也要去見母親,你怎麼這麼快就出宮了?”
“我還要去看看瓊花,還有……”永和長公主的話聽的永寧長公主一陣皺眉:“看她去做什麼?若非她愚蠢不肯聽人勸,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風波。”
永和長公主沒說話,只是看一眼永寧長公主,永寧長公主忙捂住嘴:“罷了,我還是趕緊去給母親問安。”
永和長公主看著永寧長公主背影,看向這所看起來很安靜的宮殿,唇邊有淡淡嘲諷,世事兜兜轉轉,誰也不能掌握住別人的事。
趙瓊花是被就近送到符太皇太后清修的寺廟,永和長公主走下車時,能聞到濃濃的檀香,聽到佛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座寺廟如此安靜,安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永和長公主看到牆邊,有乾涸的血跡。昨日這裡,必然也發生了激戰。
看來自己的那封信能送進來,能給符太皇太后看到,還真是幸運。主持已經出來迎接永和長公主,見永和長公主看向牆角,主持淡淡地道:“昨日,縱是菩薩,也要金剛怒目。不過若非公主送信,只怕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阿彌陀佛!”永和長公主輕誦佛號,主持已經請永和長公主往裡面去。
進到寺內,能看到蒼翠的松柏,有不少松柏都被砍到,有尼姑端著水在洗地上的血跡。那濃濃的檀香,更像是掩蓋風中的血腥味。
“佛門清淨地,竟也……”永和長公主覺得自己說不下去。
主持已道:“平靜之時,此地自然是清淨地,若不平靜,這天下,又到哪裡去尋一塊清淨地?”都不是神仙,能不吃不喝不搭理任何事情?所謂的不理紅塵俗世,不過是避世的話,哪能真正不理?
永和長公主走進趙瓊花暫住的院子,御醫已經走出迎接,行禮。
永和長公主走進裡屋,趙瓊花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灰白,若不是她還有些起伏,永和長公主以為,趙瓊花已經死去。
“公主,太后她,摔的很重,只怕裡面的骨頭都斷了。臣等是男子,不好為太后風體動手接骨。只能熬藥讓太后暫時止住疼痛,至於太后的腿,已沒法再治。”御醫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措辭。
昨日的大事,御醫當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還不知道符太皇太后對趙瓊花是個什麼意思。但不治的話,頭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因此只能斟酌著語氣回覆。
永和長公主揮退御醫,低頭看著趙瓊花,趙瓊花咳嗽幾聲,勉強睜開眼,看見站在自己床邊的永和長公主,想說話卻覺得嗓子很乾。
旁邊的宮女已經拿起茶杯,給趙瓊花餵了一口水。趙瓊花看向永和長公主:“你,是來瞧瞧我死了沒有吧?”
“你後悔嗎?”永和長公主輕聲問趙瓊花,趙瓊花面上神色複雜,卻沒有說話。永和長公主輕聲嘆息:“我生長於皇家,知道的事情比你要多一些。瓊花,你知道嗎?我寧願放棄公主尊榮,只求換來父母疼愛。”
趙瓊花面上露出一個笑,這笑很諷刺:“公主從不知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