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們大多染病;去到流放地後;又被驅趕去做活。女人們還能去做點輕省的;男人們就全都是去做重活。休說他們還病著;就算是當日身體好的時候都受不了。
這樣一來;男人們大多漸漸沒了,女人們也熬不得這些辛苦,去得時候連主人帶從人,也有四十來口,等到赦免的詔書來到流放地,連主帶僕只剩下九個人。
除了楊氏和裴氏,就剩得一個孫兒兩個孫兒,另外四個都是年紀老邁的僕人。此刻楊氏聽的裴氏這話,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你要曉得……”
楊氏話沒說完,就有內侍走到楊氏婆媳跟前行禮:“可是兩國夫人?聖人有詔,你等且隨奴來。”
楊氏深吸一口氣,面上露出端莊神色,跟隨內侍邁進宮中。
昭陽殿內,胭脂看著楊氏婆媳走進,露出笑容。這笑容很恰當,卻讓楊氏微微一愣,當年胭脂初嫁過來時的情形又在眼前。
楊氏一直不喜歡胭脂,覺得她不溫柔不順從不善解人意,完全就是個鄉下野丫頭,就算穿上幾件好衣衫,不過是沐猴而冠。
汴京城裡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們,永遠不會做胭脂所做的這些事情。當然,楊氏還嫌棄胭脂笑的太多。因此當自己的次子藉機要休掉胭脂時候,楊氏並沒出面為自己兒媳說一個字。此刻看著胭脂面上的笑容,楊氏竟有些呆滯。
還是她身邊的裴氏聲音稍微提高一些說妾參見聖人時候,楊氏這才回神過來,面前女子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不,眼前的女子和原來還是一樣的,她看來依舊那樣不馴服不溫柔,她的背永遠地挺的那麼直,她的眼神永遠都不懼怕,她的人那麼地……,讓楊氏形容不出來。
到了此刻,楊氏才明白,從一開始就看錯了這個女子。楊氏垂下眼,恭敬行禮:“妾參見聖人!”
“兩國夫人請起!”胭脂的聲音和原先沒有多大改變,楊氏聽不出裡面的改變,就像每個皇后一樣。女官上前扶起楊氏,端來椅子,楊氏辭謝過後也就坐在椅上。
裴氏忍不住往胭脂面上瞧去,儘管胭脂在汴京生活過很多年,但英國公府和胡府是沒來往的,裴氏在閨中時候,更是要和這樣人家的女兒距離拉的越遠越好。胭脂嫁入趙家之後,偶爾幾次應酬碰上,裴氏也沒多和胭脂說過話。
此刻在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裴氏對胭脂不由充滿了好奇。
這個在楊氏口中偶爾提起都充滿了厭惡的前妯娌,這個在汴京城內留下許多傳說的女子。這個讓楊氏心虛難安的女子,此刻坐在那裡,翟衣雙佩,笑容和煦,彷彿她天生就該坐在這裡,不帶任何一點裴氏進宮之前,所想象的胭脂該有的侷促。
“裴娘子下回來時,可以把孩子們帶來,我女兒她總是說,這宮中沒有多少人可以陪她玩耍!”胭脂的話打斷了裴氏的思緒。裴氏急忙起身行禮:“聖人厚愛,妾不敢推辭,只是妾的女兒病了,等身體復原一些,再行進宮。”
“你們這一路,可熬了許多辛苦!”胭脂話裡帶著嘆息,楊氏已經立即道:“不敢稱辛苦,不過是……”
胭脂已經抬頭笑吟吟地看著楊氏,楊氏的話不由停在那裡。胭脂瞧著楊氏,又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楊氏的心不由撲通撲通亂跳起來,想到這樣對答是不禮貌的,楊氏又急忙加了一句:“妾多謝聖人慈愛!”
胭脂輕嘆一聲,楊氏聽不出這嘆息是什麼意思,額上不自覺有了汗。
胭脂已經道:“母親非常惦記兩國夫人,來人!”宮女已經上前,胭脂道:“送兩國夫人和裴娘子,往太后那邊去!”
宮女應是,上前請楊氏婆媳離去。楊氏走出殿外時候回頭看了胭脂一眼,胭脂的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楊氏的腿不由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裴氏奇怪地看一眼楊氏,宮女已經扶了楊氏一把:“兩國夫人,請!”楊氏努力吸氣呼氣,對裴氏露出一絲笑容,裴氏卻從楊氏笑容裡讀出一絲心慌來。裴氏也忍不住回頭望殿內一眼,此刻殿內只覺得空空蕩蕩,什麼都看不清楚。
楊氏走出殿時回頭後就差點摔下去的情形,胭脂已經看到,當日胭脂初嫁楊氏的高傲端莊又在眼前。人還是那個人,支撐她的卻是別的東西,權勢金錢,甚或更多。沒有了這些,就什麼都不是。所畏懼的也是這些東西,權勢金錢。
胭脂輕聲嘆息:“她們婆媳出宮時候,派個御醫帶了藥材去!”宮女應是。等著胭脂的下一個吩咐,胭脂卻沒有說話,只是在那沉思。
寧壽殿中,柴太后看著楊氏,親自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