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安慰她。
胭脂默默地流了一會兒淚才道:“娘,您曉得我在擔心什麼?”
“天家無情,連我這樣的人都聽過這句話,難道我還不曉得你擔心什麼?”王氏的話讓胭脂又笑了:“是啊,世人所尊的,不過是那把椅子罷了。今日楊氏進宮,看著她的戰戰兢兢,我突然覺得十分地沒意思。”
“胭脂,你也著相了!”王氏把女兒摟過來:“你只記得天家無情,卻忘了天家的人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就有喜怒哀樂。”
若只記得身份,只記得富貴尊榮,忘了自己是一個人,這才是可怕的事。胭脂瞧著王氏突然笑了:“娘,我的確是著相了!”
“既然曉得自己著相了,就好好地睡一覺,等明兒一早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王氏的話讓胭脂露出笑閉上眼。
王氏的屋子裡陳設簡單,也沒有焚香,胭脂卻睡的很沉。王氏看著女兒沉睡的臉,給她把被子蓋上,孩子什麼時候都是自己的孩子。
“官家這一問,算是防患於未然!”趙樸雖驚訝趙鎮父子夜裡來訪,但還是把兩人請到裡面,聽到趙鎮的問話,趙樸直接點破。
“那是我的弟弟,若今日就……”趙捷忍不住道,趙樸已經對趙捷淺淺一笑:“天家無情,殿下您難道沒聽過這句嗎?”
“若天家真的無情?那為何柴家殺了宗室時候,會被人責罵呢?趙先生,天家無情,也要看是什麼樣的人了?若是連人都不能算,只記得自己是至尊是不可侵犯的,是,那不過是如周廢帝一樣!”
趙捷一口氣說完,卻又覺得不好,於是對趙樸拱手:“小子無狀,還請先生責罰。”
趙樸並沒感到受寵若驚,只對趙鎮道:“恭喜官家!”趙鎮也笑了:“我的兒子,當然是不錯的。”
“殿下方才說的很對,天家無情,卻也要記住天家人首先是人,才是其次。若一味只用國家制度說話,沒有想到別的,那不過是父疑子,子懼父,妻怨夫,夫恨妻,史上記載無算。可若一味只記得骨肉親情,卻也有一種小人,專門趁機從中作亂。”
趙捷咀嚼著趙樸的話,眉頭皺的很緊。趙鎮看著兒子,心中生起一股自豪。只有真心相待的才是家人,這一點,趙鎮是吃了不少苦頭才明白的,趙鎮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也吃這樣的苦頭。
這座江山,早早地就要交給兒子,而不是戀棧權位,到的老了,就算修建多高的望子臺,也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趙鎮心中不由想起自己和妻子的約定,等兒子能接過江山,就和妻子一起,前往江南看風景,去麟州尋覓昔日的足跡。
“先生所言,小子明白了!”趙捷站起身,恭敬地給趙樸行禮,趙樸坦然受了這一禮才道:“做天子的,可以才華不出眾,可以打戰不出色,但惟有一點是必要記住的。那就是,做天子的一定要有識人之明。人人都會說天子聖明這一句,但史上的昏君暴君,那是數不勝數。”
趙捷再次恭敬行禮,趙鎮對趙樸道:“多謝先生了。我的本意,先生是知道的。”趙樸對趙鎮笑道:“官家的本意,臣當然曉得,不過世間事,哪有盡如人意的?”
“相公,妾已備了酒菜,天氣有些冷了,還請客人喝上幾杯酒擋擋寒!”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女子端著酒菜出來,並沒假手他人。
趙樸接過酒菜親自給趙鎮斟酒:“還請官家賞光!”
趙鎮接過酒,對那女子道:“夫人和先生恩愛和諧,大好!”趙夫人淺淺一笑,她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是趙樸在永興府娶的,和趙鎮也算熟人,此刻聽到趙鎮這樣說就道:“多謝官家了,捷郎還請也飲一杯!”
趙捷站起身,從趙夫人手上接過酒,先對趙樸行禮之後,這才坐下把酒飲盡。
屋子裡火盆燒的很暖,趙夫人親自斟酒佈菜,趙鎮和他們夫妻說著昔日在永興時的往事。雪漸漸從天空飄落,趙捷看著屋內歡樂的人,又明白了什麼。
三更已過,趙鎮才攜兒子起身,這時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些。趙樸夫妻把趙鎮父子送出門外。趙迅又對趙樸夫妻行禮後才上了馬車。
趙鎮靠在車廂裡,趙捷坐在趙鎮身邊,用手去摸了摸趙鎮的額頭,趙鎮睜開眼:“我沒醉,無需擔心!”
趙捷說了一個是字方道:“爹爹是想讓趙先生安心嗎?”
趙鎮搖頭:“不僅是讓趙先生安心,也是要讓群臣安心!”趙捷應是,趙鎮看著兒子:“捷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和我原先想的已經不一樣了。可是難道因為不一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