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感應到母親的傷心,也哭了起來,人不大,哭聲卻十分洪亮,許平君聽到孩子哭聲,驀地驚醒,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地等著一切發生。
進屋把孩子背上,匆匆去找孟珏。
這是她唯一能求救的人。
很多東西都曾在他午夜的噩夢中出現過,今日好似老天給他一個驗證的機會,證明他那些支離破碎的夢,是真實存在,而非他的幻想。
往常若有官員第一次進宮,宦官都會一邊走,一邊主動介紹經過的大殿和需要留心的規矩,一則提醒對方不要犯錯,二則是攀談間,主動示好,為日後留個交情。
今日,七喜卻很沉默,只每過一個大殿時,低低報一下殿名,別的時候,都安靜地走在前面。
劉病已對七喜生了幾分好感,忙道:“多謝公公提醒。”
所以她只能端端正正地坐著,如有針刺般地等著霍光行完禮,好趕緊給霍光賜座。
霍光坐下後,小妹向兩側掃了一眼,太監、宮女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妹嬌聲問:“祖父近來身體可好,祖母身體可好,舅舅、姨母好嗎?姨母很久未進宮了,我很想她,她若得空,讓她多來陪陪我。”
霍光笑欠了欠身子:“多謝皇后娘娘掛念,臣家中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可安好?”
小妹低下了頭。
先是宣室殿多了個女子,緊接著霍府又被人奏了一本,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問題可不好答。祖父想要的答案是“好”,還是“不好”呢?
小妹又低下了頭,玩著身上的玉環,不在意地說:“皇帝大哥偶爾來看看我,不過他有自己的住處,我這裡也沒有宣室殿佈置得好看,所以沒在我這裡住過。”
霍光又是著急又是好笑,“怎麼還是一副小孩子樣?宮裡的老嬤嬤們沒給你講過嗎?皇上就是應該住在你這裡的。”
小妹噘了噘嘴,“她們說的,我不愛聽。我的榻一個人睡剛剛好,兩個人睡太擠了,再說,皇上他總是冷冰冰的,像……”小妹瞟了眼四周,看沒有人,才小聲說:“皇上像塊石頭,我不喜歡他。”
霍光起身走到小妹身側,表情嚴肅,“小妹,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小妹咬著唇,委屈地點點頭。
“小妹,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皇上就是皇上,你一定要尊敬他,取悅他,努力讓他喜歡你。皇上對你好了,你在宮裡才會開心。”
小妹怯怯地看著霍光,眼中滿是委屈的淚水。
小妹長得並不像父母,可此時眉目堪憐,竟是十分神似霍憐兒。霍光想到憐兒小時若有什麼不開心,也是這般一句話不說,只默默掉眼淚,心裡一酸,氣全消了。
小妹六歲就進了宮,雖有年長宮女照顧,可畢竟是奴才,很多事情不會教,也不敢教,何況有些東西還是他特別吩咐過,不許小妹知道,也不希望小妹懂得的。
小妹又沒有同齡玩伴,一個人守在這個屋子裡,渾渾噩噩地虛耗著時光,根本沒機會懂什麼人情世故。
霍光凝視著小妹,只有深深的無奈,轉念間又想到小妹長不大有長不大的好處,她若真是一個心思複雜、手段狠辣的皇后,他敢放心留著小妹嗎?
霍光不敢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他此時倒有幾分慶幸小妹的糊里糊塗。
霍光輕撫了撫小妹的頭,溫和地說:“別傷心了,祖父沒有怪你。以後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祖父會照顧好你,你只要聽祖父安排就好了。”滄河的冰面上。
雲歌、抹茶、富裕三人正熱火朝天地指揮著一群太監做東西。
雲歌戴著繡花手套,一邊思索,一邊笨拙地畫圖。
抹茶和富裕兩人在一旁邊看雲歌畫圖,邊唧唧喳喳。你一句話,我一句話,一時說不到一起去,還要吵幾句。
雖然天寒地凍,萬物蕭索,可看到這幾個人,卻只覺得十分的熱鬧,十二分的勃勃生機。
椒房宮內,雖然案上供著精心培育的花,四壁垂著長青的藤,鳳爐內燃著玉凰香,可肅容垂目的宮女,陰沉沉的太監,安靜地躲坐在鳳榻內,自己和自己玩的皇后,讓人只覺如進冰室。
霍光在一旁站了會,才有人發現他,所有人立即屏息靜氣地站好,給他行禮問安。
霍光輕掃了他們一眼,微笑著,目光落到了雲歌身上。
雲歌看到霍光,暗暗吃了一驚,卻未顯不安,迎著霍光的目光,笑著上前行禮。
霍光笑道:“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不俗,老夫真沒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