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蹙眉望過去,翡翠輕輕的點點頭,這代表沈茂去看過大夫了,結果不太好。
這個雲卿如今是不擔心,她手裡有了汶老太爺給開的方子,既然汶老太爺說了可以,那必定是有信心的,只是心情不好的爹此時到娘這裡來,只怕是對娘起了疑心,畢竟這麼多年,就只有謝氏生了孩子,其他人都沒有半點動靜,這也容不得人不懷疑。
此時的沈茂就如雲卿所擔心的,正陰沉著臉坐在謝氏的面前,他今兒個一早便去連續看了兩個揚州有名的大夫,診斷結果與回春館的大夫所說幾乎一樣。一想到他以後要喪失了養育能力,堂堂一個男人大老爺,這種心情是複雜的很,惱怒也有,害怕也有,發了一大通火後,又想到下藥的人。
府中子嗣孤零,只有謝氏生下的雲卿,其他姨娘通房皆沒有動靜,謝氏當初生雲卿的時候傷了身子,大夫說過難再孕,若是她為了自己主母的位置,給他下了那樣的藥,絕了其他人的生育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他越是這麼想,就覺得有可能,畢竟其他人做這樣的事情都說不過去,生下子女才是妾室最大的依靠。
幾經思慮,他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正要開口,雲卿卻掀了簾子走進來,掃了一眼廂房裡的情景,謝氏靠著一個塞滿了菊葉茉莉的蠶絲靠墊,琥珀正接過喝完藥碗,李嬤嬤倒了一杯茶給她清口。沈茂坐在黃木端椅上,眼裡有幾分冷硬,一臉心事沉沉。
她心中有數,臉上浮上了淺笑,對著兩人行禮道:“雲卿見過爹,娘。”
謝氏點頭,“雲卿來了啊。”
“是啊。”雲卿笑著走到沈茂的身旁,嬌道:“聽說娘病了,我便趕緊來了,原來爹也在這裡,我和爹倒是想到一塊,都想來瞧瞧孃親。”
本來一直沉浸在自己思慮中的沈茂此時才回過神來,看著病榻上形容蒼白的謝氏,想起昨天她是聽到自己身體狀況才病倒的。
瞧著他的臉色有變化,雲卿對著李嬤嬤使了個眼神,她和琥珀便尋了藉口退了下去,屋內就剩下了一家三口在內。
雲卿便一步上前,站在沈茂的旁邊,徐徐開口道:“爹,昨日那事情出了之後,娘便倒了下來,差點昏了過去,這本是父母間的事情,雲卿不便插嘴,可是這也是沈府的大事,作為沈家女兒的我也不能不管。”
沈茂開始覺得有些難堪,畢竟女兒還為及笄,在面前說這些實在不妥,可是看她神色之間帶著堅定,話語灼灼,便不由自主的聽了下去。
“這些年,娘總是盼望著自己和府中的姨娘能給爹剩下弟弟傳宗接代,拜佛行善,無所不做,可惜一直無果,幸而老天開眼,機緣巧合知道有人在補藥裡下了那樣害人的東西,意圖讓我沈家絕後,此人用心之狠毒,不單單是要讓沈家絕後,如此一來,更是要讓沈家一無所有,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那天爹不在了,雲卿和娘就再無倚靠了。”雲卿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幾分,眼裡的淚水一滴滴的往外冒,帶著哭腔的話語更是增添了幾分心酸。
沈茂聽了心頭都軟了,女兒的話的確有理,謝氏當家主母的位置自己是一直認可的,從未有過換其他人的想法,就算是姨娘通房生下兒子,他也是打算放在謝氏名下作為嫡子養著,無論怎麼說,謝氏都是嫡母,兒子長大後便是要孝順她的,再者若是自己哪天去了,膝下無子,族裡也會把財產收去大半,謝氏也佔不了什麼東西,她這麼做的確是只有害而無利。
想到這裡,他剛才要責問謝氏的那些念頭一下就消散了去,心疼的將女兒小臉上的淚水擦去,一面對著謝氏道:“你也不要想那麼多,都已經這樣了,還沒什麼辦法呢。”說罷,重重的嘆了口氣。這話是有些自暴自棄,意志消沉了。
也難怪沈茂不消沉,沈家人一輩子一輩子的打拼,好不容易累積下這巨大的財富,竟然要變成別人的,有幾人能甘心。
雲卿她開頭說那些話便是要沈茂打消對謝氏的疑慮,見效果達到,機會正好,便擦乾眼淚,笑道:“那倒未必。”
忽聽女兒一下子破涕而笑,沈茂有點疑惑,謝氏卻是知道她今日去了汶老太爺那,眉梢一挑,急忙道:“是汶老太爺說有法子可解嗎?”
一聽到汶老太爺幾個字,沈茂眼底也放了光彩,他才回來不久,隱約聽到提過,便帶著期待的看著雲卿。
父母的目光都是那麼殷切,雲卿心中透出一股自豪,這一世,她也能為父母解憂了,從荷包中掏出藥房遞給沈茂道:“這是汶老太爺開的藥方,按照上面寫的劑量和方法抓來熬了,兩個月後應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