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駐顏果
次日丁齊等師徒四人沒有出門,留在各自的房間裡抓緊時間讀此地的典籍,有很多東西並不是在外面轉一圈能瞭解的,而且今天也下起了細雨。
丁齊已將《真約全書》、《天國史》以及《天國物志》前三冊都看完了,後面六冊還在三名弟子手。他並沒有著急去隔壁取來新的典籍,在二樓房放下書卷定坐行功,沒有雙腿盤坐,是靠在椅子端坐,看似閉目養神,卻已神遊方外。
他在練功,修煉興神境功夫,假如換一名道家修士,可能會認為他是在修煉元神外景,但丁齊修煉的是他獨創的方外秘法。坐在屋閉目展開元神,意識彷彿已超脫了尋常的感官之外,延伸到神祠外的村社,依稀可見此地社民的生活景象。
興神境講究與天地共情,首先要能見身外的天地,這不僅是丁齊最初『摸』索方外秘法時的體會,也是修為突破興神境後很直觀的感受。這一陣子他在凝鍊心盤,而凝鍊心盤的根基在於有一個現實世界為依託。
坐在屋能見到村社情景,還不算是心盤,要將這一切融入元神凝鍊成某種認知或者意識印象,那才算是心盤,而丁齊此刻只是在觀察。
雨天不出遠門,很多人留在屋勞作,如編竹器、織布,也有人去了近處的田地,還有人到離村社較近的水邊捕魚、捉蝦、抓幾隻青蛙,順便照料莊稼。
這裡沒有油紙傘。雖然油紙傘的工藝對此地人來說沒什麼難度,但材料還是奢侈了一些,大家用的是竹葉傘,而且已經形成了固定的制式。用細竹篾紮成圓錐形的框架,再用那種可以包粽子的寬邊大竹葉,像蓋瓦片般一片片編去,既輕便又透氣。
傘柄是一根竹棒,而且這根竹棒還可以卸下來,將竹葉傘直接當帽子戴在頭,兩邊用帶子在下巴繫住,箬笠和雨傘兩用。除了箬笠還有竹葉編的蓑衣,圍在肩可擋雨,主要是在野外幹活時穿的。
學童們來神祠裡課了,這是丁齊昨天特意叮囑的,不要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打擾這裡的日常生活。小學加大學只有十幾個孩子,卻在村社央的空地旁修了兩座聯排別墅式的二層樓,因為學舍也是臨時的驛館。
如鄰村有人來了,辦事情耽誤了時間,天黑之前沒法趕回去,住在學舍休息。小學八名孩子在前廳課,桌凳都從廂房搬了出來,他們主要學寫字和算數。認字從背誦《真約全書》開始,一邊背一邊學面的每一個字,算是此地的開蒙方式。
大學課堂在神祠的後廳,也是丁齊住的房間樓下,但老師只有一位,是元帥肖博知。肖博知通常分別給大學和小學個講半天的課,隔天則讓孩子們自習。需要自修的內容很多,如《天國物志》一類的課程都是學生自己看書,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問,肖博知還有兩名助手。
這天午肖博知在給大學孩子講《量數之術》,很快吸引了丁齊的注意力,丁齊也坐在樓聽講。肖博知所講的內容居然是“堆壘論”與“籌算論”,這應該是借用了國古典數學的名詞稱謂,至於有什麼而不同之處,丁齊倒不是很瞭解。
當年太平天國殘部未必有這樣的數學家,可是此地有這麼長的歷史,雖然受到生產條件以及應用技術的限制,但數學也有很大程度的發展。
在國古代,真正需要運用數學解決複雜問題的人並非賬房先生,而是“大匠”,那些大型工程的設計者與施工組織者。
堆壘論是一種喻。如將一堆同樣粗的木頭堆在一起看截面,在已知面積的情況下,計算裡面有多少根木頭,或者在已知數量的情況下,計算要有多大的空間才能堆下,進而推廣到各種複雜形狀的面積與空間丈量計算。
幾何學的祖𣈶原理,又稱冪積原理或卡瓦列利原理,是在堆壘論的基礎得出的。這裡的大學孩子已經學了一段時間,肖博今天講到了“移細目修填法”,用以計算複雜形狀的面積或體積,感覺有點像圍棋裡的算目。
丁齊有種感覺,這種理論已經很接近於微積分了,其實再進一步是微積分了,甚至連一些具體形狀的計算公式都出來了,但是這麼差了那麼一層尚未總結。
當肖博知再講到“籌算論”的時候,有點超出丁齊的知識範圍了,因為丁齊畢竟是學精神衛生專業的。此地課程並不強調理論,是為了應用,肖博知講的是如何計算建築各個部分的重量以及各個部位的受力,並進行空間結構的分解。
這不是結構力學嗎?或者說是結構力學的一種運用與計算方式,雖然只是其最簡單的原理。這也是丁齊在大學裡沒有學過的,他居然聽得津津有味,但學堂裡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