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水汽。她不敢再多言,“你去準備吧,掛了。”
說完,不待他有所回應便掛了電話 。
三日後,手術。
這三天,允洛過得無比渾噩。
她躺在手術檯上,雙腿被架開。
金屬器械互相碰撞,發出冰冷的聲音。手臂上的面板被針尖挑開,冰冷的針頭進入血管。
按照醫生的提醒,她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吃東西,可麻醉針打進身體過後不久,她還是泛起一陣想要嘔吐的慾望。
她的甚至漸漸變得模糊,隱約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別緊張,放鬆,這只不過是一個小手術,睡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了。”
頭頂上,是手術專用的無影燈,她看著某一處的強光光暈,腦子一陣玄乎。
有什麼東西,冰涼的,送進了她的下 體。
接著,是某種液體,同樣冰冷無比。
從未有過的惶恐一下子攫住她。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憑藉著最後一點清明坐起來,伸手扯下支在面前的帷幔,要解開束縛住腳踝的金屬扣。
她被人按住。護士慌張的臉在她眼前晃。
“怎麼回事?她……”
她無力甩開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只能尖叫:“我不做了,不做了!!”
已經準備好手術的眾醫生護士拿這個陷入瘋狂的女人沒辦法,她解不開腳腕上的束縛,胡亂用力,把自己的腳勒出條條紅痕。
最後,一個護士幫她把腳絆解開。
她踉蹌地跌下手術檯,慌不擇路地跑出去。留下身後醫護人員,面面相覷。
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女人,在這麼恐懼慌亂的時候,一心只想著逃離這個地方?
允洛倒在手術室大門外。
極踝的裙子黑色大麗花一般鋪散在地,黑色的衣裙 的脖頸襯得一張臉慘白的嚇人。
藥效開始起作用,她靠著牆 昏睡過去。再一次醒來,她躺在休息室裡,她的左手,正被人緊緊握著。
她有些吃力的偏頭,看見允聖熙一張憔悴的臉。
允聖熙見她醒了,似乎笑了笑,聲音像在喟嘆:“醒了?”
允洛看見他眼中滿布的血絲,有些心疼的抬手,撥了撥他的頭髮,說不出話來,只好點點頭。
她沒有力氣走路,他揹她回去,小心翼翼地把她伏到背上,動作溫柔,像對待孩子。
她很輕,穿的又單薄,纖細的胳膊抱著他的頸項。
懷孕的人,卻仍舊這麼單薄,這叫人如何不心疼!
他的雙臂繞過她的膝彎,只覺得她的骨骼,似乎他一用力,就碎。
允聖熙覺得心口堵,啞著嗓子道:“那個孩子……”
他說不下去了,一步一步往前走,一隻死咬著牙齒。
許久,她將臉依偎進他的肩膀:“我不能生下它。”
允聖熙腳步頓了頓,頭略微偏向後,似乎想說話,可最終,他回過頭去,重新邁開步子。
“對不起……”她緊了緊環在他脖頸,心口貼著他傾長的背脊,“……我,不能把它生下來。”
允聖熙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脖子,滴進衣領。
他終是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著她臉上肆虐的淚水。
一個女人,哭得這樣傷心,精緻的臉上,是沉痛的卑怯與無奈。
他臉微偏,親一親她的唇。她的嘴唇是鹹的,是她的眼淚的味道。
這個吻很輕淺,他的唇貼在她的上,遲遲不去,一滴又一滴,她的淚,在彼此臉上、嘴上蔓延,直到她顫抖著嘴唇離開,用力將臉埋進他的肩膀裡。
他,一如既往,不知如何安慰她。
環住她膝彎的胳膊緊了緊。
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
就像他們之間的未來,走得,太累。
允聖熙開車門,把允洛放置在車後座。
從醫院大樓走到停車場,短短路程,她竟然就這麼睡著了,眼淚的刻痕還留在臉上。
他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裡看她。
她側躺在後座,雙腿蜷曲併攏,像個纖細筆墨勾成的問號,手護在腹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臉上神態,溫和安詳又闃然。
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脆弱?
記憶中,那個總把他護在羽翼之下,獨自面對困頓,堅韌猶如蔓生植物的允洛,早已不復存在。
他握方向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