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把她從領口拿出來,道:“跟我回家。”
“回家……”月華大眼睛裡泛起亮光,在傅舒夜肩頭坐好,用力點頭:“嗯,回家!”
一人一狐在朱雀街上走著。夜色已深,街道兩旁的人家都熄了燈火,薄霧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像侍女輕柔的裙裾。
有腳步聲在街角響起,敲打著青石板的街道,清脆悅耳。
聲音聽起來,似乎不止一雙腳。
一個白色的身影轉過街角,出現在淡漠的白色霧氣中。
白衣,白色的斗笠,白色玉石做成的劍,白色的馬。
一個幾乎純白的人兒。
她站在街角,倚馬,駐足。
傅舒夜止步。月華在他肩上坐起,警惕的看著街角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
薄霧晃動斗笠的薄紗,她摘下斗笠,露出一張素淨如蓮的面容。
秀美的唇漾出笑意,白衣女子的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
“我終於找到你了,神君。”她道。
“你認錯人了。”傅舒夜道,抬步繼續前行。
與那女子擦肩而過時,月華想起上官瑤瑤跟自己提起過的那個尋找舒夜的女子。莫非,正是此人?於是將圓眼睛一瞬不瞬的望住白衣女子,見她看向自己,忙朝她齜了齜牙。
“神君不記得我了麼?”白衣女子望著他的背影,眉峰聚攏,眸中有淡淡哀怨,“液華池畔初見,菩提深為神君風采折服,拋卻千年修行,墮入輪迴,只為能再見神君一面。如今……神君竟忍心不與菩提相認?”
液華池畔……
傅舒夜吐出一口氣:呵,是液華池畔麼……
液華池畔,三千青蓮齊開,玉氣金珠。佛祖設壇池畔,講佛法普度六界。
池畔一株菩提樹,攝天地靈氣,沐佛光普照已有千年,孕育出一樹繁花似錦。千年來,這些通曉佛性的花朵冷眼看人世塵沙,固守本心,乃是最最純淨之物。
紫崋神君來遲,站在菩提樹下看佛祖座下萬千弟子,唇角微勾。
那時她睜開眼睛,見他回眸,一剎,天地間只剩他的眉眼如畫。
他衣白似雪,他眸光似水,他一身菁華。
從此再難忘卻。
知道他犯事被誅,她毅然入輪迴,也不知歷經了幾世,每一世都在尋找。徒步走天涯,一人,一馬,一劍。
十里長亭,薄衫瘦馬,梅雨相思。她經歷過太多。
茫茫人海,桑田變幻。每當一世走到盡頭,她牽著馬,腳步蹣跚,滿頭白髮,委頓在液華池畔,淚如雨下。
這一世,她終於不要孤獨終老。
“其實,神君不願相認也無妨。”菩提笑了笑,面容有些慘淡,“只要找到了神君,於我也就夠了。”
牽馬,轉身,白衣蕭索。
其實這一世已是最後一世,真的很希望能為他做些什麼,哪怕為之付出生命。
細細的眉皺起,菩提帶上斗笠,腳雖然在遠離,心卻仍舊留在那人身旁。
傅舒夜靜靜站著,望著那抹漸漸消失的白色,眸中神色幽寂。
“舒夜……”月華道,有些擔憂的蹭了蹭他的臉。
傅舒夜轉身,朝骷髏閣的方向走去。
他不是紫崋神君,也不想和與紫崋神君有關的過去有任何聯絡。
夜霧瀰漫,片刻便將他的身影淹沒……
星月無光。
賀憲之命下人在花園裡擺上清酒小菜,對著一片秀菊,喝酒賞月。
風吹秀菊,滾起一層層墨綠色的波浪。間或有白影一閃。
賀憲之右手閃電般伸出,探入秀菊花的綠葉中,抓出一物來。
“咪嗚。”那物在他手中扭動,瞪著碧綠的眼睛不滿的看著他。
是一隻白如雪的貓咪,舌紅如血。
“九命貓?”賀憲之揚高了半邊眉毛。
“你弄疼我了。”白貓綠色的眼睛眯成一線,媚如絲。
賀憲之鬆手。白色的貓咪跳到地上,化作一個美麗妖魅的女子。
女子攏了攏鬢邊散落的髮絲,紅唇微彎,露出笑意。她生的美豔,但一身風塵之色,想來是在煙花巷陌之地呆的久了。
“貓兒找我何事?”賀憲之將摺扇放在唇邊,細長的眸中流轉著光芒。
“賀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竟不認得故人了。”女子抿唇而笑,碧綠色的眸中卻沒有笑意。
“故人……”賀憲之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