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失去兇狠戾氣的臉龐模糊了光影,攢緊的眉心,有一個淺淺小渦。
很快,幾記震動刺破平靜,衝進這個無聲而靜謐的世界,箭一般急速靠近。
微微調整懸浮的身體,我將手裡的小雀斑往海面方向猛地一推,同時,無聲解開咒文卡。
洋流急速逆卷,我透過無數翻攪的漣漪,看了眼點綴在墨藍裡的那隻旱鴨子小雀斑,以及遠遠遊過來的,莫比迪克號潛入海中前來救援同伴的那群海賊。
張了張嘴,低語化作氣泡飛速上升。
————漂流。
…………分割線…………
置身在混沌虛無裡,沒有重心的漂浮,溫暖如同水澤,連時間都靜止。
我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清醒,只是遙遠的黑暗裡,有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存在感,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它在無聲召喚著我,而我象著魔一樣,朝那裡極力靠過去,無法計算時間,或許一瞬或許一生,耳邊的聲響漸漸清晰起來。
是破開空氣的鳴響,是如潮水般的波動,是…無邊火海燒灼的獵獵風聲。
最後,我聽到了誰的慟哭,稚嫩的,嘶啞的,痛不欲生的,恨意滔天的,綿綿不絕迴盪在比黑暗還要深的孤冷空間裡。
沿著聲音追過去,終於,我看到一個小小身影出現在面前,慘白的臉,黑髮溼漉漉粘在額頭,暗藍眼睛死死盯著我,猝亮的瞳光,瘋狂怨毒濃膩得幾乎快溢位來。
“為什麼不殺了他?!”
“你明明做得到,為什麼不殺了他?”
“那群兇手殺了你所有親人,你竟敢什麼也不做?”
一字一句不停歇質問,被恨意浸透的小小臉龐,神色扭曲,“背叛者!”
面對她充滿指責與憤怒的注視,我沉默地盤膝坐下,任憑她撲過到眼前,用手扼住我的咽喉,纖細指尖摳進皮肉。
“你應該跟所有人一起死在奧哈拉,為什麼活下來?為什麼不報仇?”
近在咫尺的臉龐,眼睛裡沒有一絲理智。
可我還是提不起反抗的念頭,我知道她奈何不了我,因為她就是我,確切的說,她是八歲的妮可羅賓,黑卡解放之後,殘餘在意識裡不肯平復的記憶。
…………
“為什麼不報仇?為什麼放過那個海軍?”
“你打不過他,可是明明殺得了他。”
她哭得涕淚縱橫,一雙手掐住我的咽喉不斷加大力氣,良久,又鬆開手直接撲上來撕扯啃咬,“你應該先殺了他,那群兇手一個也不能放過!”
永無止境的瘋狂,糅雜無法平息的痛苦。
直到她沒了力氣,我環住蜷縮在懷裡的小小一團,下巴擱在她髮旋上,目光茫然盯著眼前這片虛無,慢吞吞的開口。
“你知道我殺得了那個海軍大將,你也該知道這些年,多少人死在這雙手上。”
“我已經沒有資格替親人報仇。”
“沾染這雙手的血腥,那些仇恨如果都找上門來…”
“雙重標準不可以太嚴重哦~小姑娘。”
感覺到那個身體微微僵硬,我收緊手臂,不讓她發抖,然後,嘆氣,“雖然已經不會再有罪惡感,可我還是說不出‘會替死者看明天的太陽’,那種厚顏無恥的話。”
“我殺人,所以有天被殺,也毫無怨言。”
“流星街人只活在當下,過往種種早就該煙消雲散。”
隔了一會兒,我把懷裡的人挖出來,低頭,目光對上暗藍眼睛,“所以,不要再刻意干擾我的思想,你只是被釋放的記憶殘片而已。”
無論是對海軍大將產生殺意,還是莫名其妙要向整個世界宣戰,不要繼續影響我做出那種中二又瘋狂的舉動。
你只是被吞噬製成卡片禁錮的一段歲月,又因為混雜部分不屬於我的念力,而導致相互排斥得以獨立的微弱意識。
所以,回到我這裡來。
…………
細黑絲線將她整個包裹,透過縫隙,我看到一滴眼淚從那張臉頰滑落,無聲無息,八歲的自己被切割成無數份,吞噬、融合,最終消失。
心臟某個部位驀地一顫,虛弱到幾不可察的掙扎,湮滅在意識海深處。
往事一幕幕劃過眼前,浮光掠影般轉瞬即逝,還有一個聲音驀然出現在身後,熟悉的,古里古怪的腔調,頭頂被一股力道輕輕按了按。
‘長大了啊~羅賓。’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