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實實。
完成這一切,我偏過頭,衝著魚人笑了笑,低聲問道,“前行速度似乎緩下來了呢~是打算就在附近海域休憩嗎?”
“啊——”對方眉梢一挑,彷彿有些驚訝,片刻之後方才點點頭,“前方不遠有一片環形珊瑚礁…”
“到了那裡,老夫要獨自離開…明日一早才能回來。”他又有些猶豫的沉吟片刻,目光掃過我抱著的襁褓又飛快抬高視線,“屆時老夫會先安頓好你們,不必擔心。”
“您真是客氣了。”我有些好笑又實在詫異,“說起來,您為什麼一直覺得我會介意?”之前就覺得很奇怪,這魚人的態度說是友善吧又始終有所保留,說是戒備吧又盡心盡力。
此刻卻已是暮色四沉,在欲暗不暗的天光下,魚人的眉宇間神色顯得有些詭譎,靜靜瞅了我半晌,復又把臉扭到朝著海面的方向。
“你不介意就好。”他低低長吁一口氣,甕聲說道,“畢竟,魚人與人類的紛爭,這些年從未終止過。”
停頓幾秒鐘,再次開口時,音色顯得沉鬱,“那些經年累月的誤解與歧視,造就彼此隔閡,即使是在海上,因此發生的誤會也屢見不鮮。”
“老夫以為你或許信不過魚人。”
說話間,他回過頭,呼吸漸漸平緩,終於卸下繃得有些緊的氣息,也沒見做什麼,靜止多時的魚群卻開始繼續遨遊,方向略略偏移,迎風破浪。
我就著夜色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想了想,輕聲說道,“對我而言,無論是魚人還是天龍人,身體裡流的,都一樣是血。”
話音落下後,不知怎地,這魚人渾身微微一震,沉沉暮靄隱去他此時的神色,只是那一雙眼眸光鋒銳,剎那間,許許多多無法言明的情緒在其間翻騰不息
沉默許久,對方略略轉開視線,彷彿看著海面,又象是心神恍惚,暗啞的音調幾乎與海風糅合在一起,語氣晦澀難解,“老夫即將去往之地,埋葬著我魚人一族的英雄。
“費舍爾。泰格,老夫曾經的船長,他所持有的理念,與你方才那一番話很接近。”
“泰格大哥認為,歧視與仇恨影響了兩個族群謀求共存的步伐,你說得對,無論是魚人還是人類,身體裡流的不過都只是血而已。”
…………
難以計數的星辰綴滿天穹,魚群也終於抵達今晚的棲息地。
這是一處珊瑚礁環島,目測面積也不過半公頃左右,說是島嶼真真抬舉它;地勢一側偏高一側微微傾落海水,延伸部分形成半月形海灣。
座下巨魚奮力游到力所能及的距離就停滯不前,尾翼撥刺淺灘,發出水流翻卷淙淙細響。
我抱著襁褓,自巨魚頭部一躍而下,站穩腳跟後回過頭看了眼仍舊留在上面的魚人,卻見對方撫著坐騎,象是正在用他們特有的傳訊彼此交談。
又等了一會兒,實在無力抵禦足下冰冷刺骨海流溫度,只得先一步朝著島嶼進發。
星光籠罩下的小島黑影幢幢,佈滿參差岩石,腳下踩過碎礫混著砂土,道路坎坷不平,掠過鼻端的夜風挾帶海洋的鹹腥味,與略顯蕭瑟的乾涸氣息。
此處珊瑚礁島竟是寸草不生。
選定一處揹著風地勢略高的岩石,走過去,盤膝坐下,探手摸了摸身側靠裡的位置,只覺得入手乾燥溫熱,這才把襁褓小心翼翼擱上去。
又等了很長一段時間,遊曳在附近深水處的魚群陸續潛入海底,那魚人這才緩緩涉過淺灘上得島來,手裡拎著一個鼓鼓的物什。
走到我所在的位置,魚人放下手中物件,也不說話隨即就著夜幕埋頭不知搗鼓什麼。
不多時,一抹昏黃火花在他指尖亮起,我這才看清楚,剛剛被他解開的包裹裡究竟都放了些什麼:一堆乾癟烏黑的植物蔓藤,幾串奄奄一息的海魚,和…軟皮囊。
魚人用手中的火種點燃那堆還滴著水的蔓藤,古怪的淺藍火苗噌一下竄高,幾秒鐘後又穩定下來,火焰也變成金紅色,緩慢穩定燒灼,熱度驅散夜裡的溼氣。
“這是淡水和食物。”魚人拿起軟皮囊與幾串海魚,轉過火堆,將它們放到我面前,“燒著的海煤藤足夠堅持到明早日出,附近海域會有鯨鯊巡視,不必擔心夜晚被不速之客打擾。”
說話間他目光錯也不錯,神情幾經倁躇,良久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我無聲的挑高眉梢,不搭腔只靜靜等待。
“能否,讓老夫帶著匹諾曹一同前往?”開口時,魚人的語氣帶出微微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