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就著門縫往外一看:
一道魁梧身形將空隙擠得滿滿當當,雪白制式披風,黑藍色西裝…目光停頓幾秒鐘,呆滯的視線慢慢沿著來人舉在半空敲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尋到對方的臉上。
三十歲左右年紀,樣貌嚒…不就是昨晚挨著那中將的海軍麼?後來拼酒散場也是他再次來到店裡把中將接回去。
眨巴眨巴眼睛,我一臉茫然的盯著他。
這位不知名的海軍將官面無表情回視,又過了一會兒,他稍稍後退一步,讓出來的位置,左斜後方站著表情甚是哀怨的老闆。
於是,我更糊塗了起來,大早上氣勢洶洶殺上門…不會是那中將酒精中毒了?
“安娜——”老闆搓著雙手,小心翼翼覷了眼背對著他的海軍,又飛快收回目光,語氣更加謹慎了些,“馬休先生來看看你…”
看我…做什麼?
許是覺得我這副樣子很傷眼,海軍將官微微把臉撇開幾度,沉聲開口,“中將閣下讓我來看看安娜小姐的身體是否無恙。”
他話音落下後,老闆的表情頓時扭曲,嗯~或者連一時還沒完全甦醒的我,臉色也變得不是那麼正常起來。
這叫什麼話?
身體是否無恙?昨晚只是喝個酒啊親!不要用這種‘你家上司跟我滾過床單大戰三百回合之後回頭派人慰問另一個當事人撐不撐得住’的態度行不行啊喂?!
昨天又不是你家上司跟我單獨相處,後來還麻煩飯館老闆跑腿呢!
你們魂淡海軍究竟會不會說人話啊?
深深憂鬱幾秒鐘,我梗著脖子,把腦袋埋得低低的,擠出一句,“我沒事。”隨後又憋著勁,小小聲的說道,“多謝關心。”
安娜是個內向又害臊的姑娘,所以…說話音量要象蚊子哼哼(==),我好辛苦,你問完就快些走吧親!
老闆都要哭了親!
“哦~既然如此…”海軍將官象是鬆了口氣,隨後彷彿是猶豫幾秒鐘才又開口,“中將閣下宿醉未醒,安娜小姐在廚藝方面似乎頗有建樹。”
“如果方便,請安娜小姐再煮一份醒酒茶,我這裡先謝謝了。”
這位海軍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與他那副精悍外貌截然相反,舉止用詞風度翩翩,行為態度卻透出不允許拒絕的強硬。
我從眼角餘光裡瞥見老闆偷偷摸摸搗頭如蒜,也就不多想,只輕輕點點頭。
…………
開工前先折回房間隨意披件外套裹住自己一身睡衣,然後我領著老闆口中的‘馬休先生’一起去到廚房。
至於老闆…也不知馬休先生跟他說了什麼,總之等我穿好外套開門就沒看到。
因為今日休店,一大早的廚房半個人也沒有,廚師和雜工都沒上班,更別說甜點師老約翰,那丫聽說昨晚找樂子去了根本沒回來,平時熱氣騰騰的廚房徹底冷鍋冷灶。
我捲起袖子,先點灶火,把裝好水的鍋子架上去,然後開始準備材料。
醒酒茶什麼的,還是昨天我看那中將兩眼發直,生怕等下他酒勁上來直接睡在店裡,所以才下廚弄一碗給他醒醒神。
材料倒是店裡現成的,煮法卻是我自己很早以前殘餘的記憶,不過我也不怕被發現,畢竟用料與火候都很尋常,安娜姑娘也會一些醒酒方法,只是我這裡的稍微生僻些而已。
這世界說起來是另一種文明,當前生物進化方向也相差懸殊,可還是有些物種與我曾經生活過的兩個世界存在共同之處。
比如一些水果,比如一些藥材,叫法不同,長相略有差別,用途與味道卻八/九不離十。
等到準備就緒,鍋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冒出熱氣,我把幾樣材料放進去,然後蓋起蓋子讓它們熬煮,順便又返身折回儲物櫃,翻出角落裡昨天剩下的小半籃餐桌上點綴用的水果,拿廚房紙一顆一顆慢慢擦拭,弄乾淨了裝進餅乾紙袋。
做這些事的時候,馬休先生一直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不說話,眼睛卻一刻沒離開過。
我想他這樣大概不是閒得沒事,而是某種防備舉動,當然,也不是針對我個人,只是一種習慣性的警戒,畢竟‘毒殺’這種事也不是沒可能發生。
過了幾分鐘,沸騰的熱氣把鍋蓋頂得噗嚕噗嚕響,於是我放下手裡尚未完成的事,急匆匆走過去掀蓋子。
之後,馬休先生不緊不慢踱過來,先站到邊上瞅了眼灶火上的鍋子,之後回身走到差幾個才裝好紙袋的水果那裡,靜靜審視片刻,又拿起一顆。